夜幕深沉,在皇城城墙根往上望,只觉城墙高耸入云,与天相接。黝黑的城墙与夜色融为一体,只在城门有星星点点亮光,几个戍守的卫兵值守。远远望去,只觉寂寥。
黑心肝顿住脚步,丢给洪渊一个斗笠帽,帽沿垂下暗红色薄纱。从外观看,影影绰绰只能看出脸型,相貌年纪一概看不分明。
“戴上!”
洪渊接过,瞅他一眼,只觉得他有点脱裤子放屁。自己伪装的老太太脸,亲妈都怕是认不出,更别说黄龙了。
黑心肝直视看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明摆着态度坚决。
洪渊撇撇嘴,内心骂骂咧咧地戴上了。帽沿歪斜,后脑勺部位那片薄纱还压在发髻和斗笠之间。她拍拍手,哀怨道:“这样行了吧?”
黑心肝看她戴上,面上还是别别扭扭的表情。直到他给洪渊把斗笠调整了一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往宫门走去。
洪渊瞪了他背影一眼,在帽沿上一弹,刚被调整正当的斗笠又歪了。
黑心肝头也没回,淡淡道:“衣冠不整,不让进宫!”
洪渊猛翻白眼,不情愿地自己调整好,紧赶了两步跟上。
到了宫门前,并没有引导的太监、公公,反而是设英大人候在那儿。她一见百川,深深一揖,陪笑着道:“市主来了!国师早早就备下了宫宴,让老奴来迎您!”
说着,瞟了一眼市主后面的洪渊,眸中凌厉如电。
“这是我的一位老仆,平时用惯的!”百川解释道。虽说是解释,语气中却透着不友好,硬邦邦地音调,像是自己的心爱之物被冒犯了。
“是,是!请,请!”设英立时收回目光,讪笑着前头领路去了。
黑心肝这万年寒冰脸,千年臭石头音,真是谁碰谁发怵。即便是国师的副使,也是不敢造次了。
一入宫门,从宫道一路走着,两边宫殿林立。但是一丝亮光都没有,那些飞檐梁柱、瑞兽画屏,在黑暗中依稀可辨轮廓,又因着没有一丝人气儿,显得狰狞可怖如怪物匍匐。
远远地可见,一座宫殿灯火通明,暗红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檐下值守的亲卫兵甲光锃亮,看不清面目,也能感觉到紧张的气氛。
再看那宫匾,描金缀翠的书了两个字—丹庐!一路行来看到的传统宫殿名,什么祈祥宫、什么承乾殿都如鬼城一般死寂。唯有这么一座古怪的殿宇,竟分外有人气儿。
设英躬身主动回禀,“劳市主稍候,老奴这就去通禀!”
光影明暗中,只见百川不发一言,耳根处微动,似是咬了咬牙所致。
设英似乎料到了这个结果,讪笑着后退几步,去通禀了。
洪渊眸光闪动,黑心肝此刻心情必定沉重。一国太子,隐姓埋名,苟活于世。眼看着亲爹受制于人,眼看着凶兽阳奉阴违,兴风作浪,还不能拿人家怎么样。特别是连进自家宫门,还得一个鼠精通禀获得准许,才能通行。任是谁,这滋味都不好受呀!
只是他在阴间仅凭几缕残魂就能发那么神的功,结合之前他与白莲一战,招式技巧、灵力修为,应该远在自己之上。早该铲除了那黄龙,夺回江山,为何忍到现在,还由得他鸠占鹊巢地蹦跶?
知道她能控魂了,也不让她冲动,莫非这黄龙还真有什么后招,是连他都控制不了的?
胡思乱想间,设英已经颠儿颠儿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