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嫘便问道:“那她还有没有救醒的可能?若是实在救不了了,你提前告知我,我帮你免了这份责。”
方谷月知道,这次救治雪盏是南淑仪帮她争取来的表现机会,若是做得好,便能借此升迁,是个好机遇,但是,好机遇,也预示着要冒险。若是雪盏救不回来,她恐怕要受罚。南淑仪应该也想好了,自己若救不成雪盏要怎样回护,心下便觉得触动,她笑道:“淑仪,雪盏这伤,若是给其他人看诊,恐怕就真的救不回来了,毕竟她伤了头。但是,婢子既然有胆量接了这份差事,便没有不成之理,淑仪安心等待便可。”
南嫘见她说得这样有把握,便也安心了,她道:“到时候,让圣上提你起来,做个正六品司药,品阶高一些,咱们日后也好行事。”
方谷月便道:“全凭淑仪安排。”
“对了,”南嫘忽然想到,雪盏身上的伤,并不合道理,她问道:“掖庭惩罚宫人,从来只听说打板子,没听说要敲打人头颅的,那可是致命的,雪盏为何会伤了头呢?你能看出她伤口有何蹊跷吗?”
方谷月便道:“婢子一看雪盏那伤口啊,就知是在硬物上磕的,也觉得蹊跷,便与相熟的姐妹打听了一下,刚好了解到一些旧事,关于司正冯渌的。”
“冯渌?”芸香此时接口道:“不就是今日刘乐康和红绮说的,那个收受贿赂的女官吗?是什么旧事啊?”
方谷月便娓娓道来:“那个冯渌呀,原本和雪盏是有嫌隙旧怨的。说是早年间,雪盏刚刚从宫外进了掖庭,还是个身份低微的小侍女的时候,没有分配宫室,只是在六尚当差,负责茶水的。”
“那年,雪盏当差时出了岔子。宫内举办茶宴,最重要的一道茶是紫笋茶,要用阳羡专门贡上来的金沙泉水。可是,雪盏在茶室和人起了争执,推搡间打落了储泉水的罐子。结果,临近上茶,只好换了普通井水。”
“雪盏闯了祸,当时,身为司正的冯渌自然是要罚她的,判罚了她二十板子。本来这事已经过去了。可是,谁知雪盏后来,听说那个和她起争执的宫人,只被判罚了十板子。冯渌认为,是雪盏先动手,主要责任在雪盏,所以才重罚雪盏。”
“可是,雪盏不服判决啊。她是从太后母家陈家选进宫的,自视甚高,忍不下这口气,就在太后跟前告了冯渌一状,说她赏罚不明,当不得司正大任。太后听了,倒是没有过多干涉,只是吩咐了让宫正去查。”
“宫正查下来,也觉得冯渌判罚没问题,但是,碍于太后的面子。还是罚了冯渌,将冯渌降级为典正,履职三年,才能复责,以示警示。雪盏得了意,冯渌从此却恨上了她。所以,这次雪盏被送到她手中,她自然不会放过。”
“这次,冯渌又是判罚了雪盏二十板子,打完了以后,还告诉雪盏,要分配她去收亵器。雪盏听了,不肯接受这个结果,不顾身上还伤着,就往外跑,说是要去太后跟前说理。冯渌最恨的,就是她拿太后说事,就吩咐众人将她拦住,说她不服管教,要再打十板子。雪盏听了,更是横冲直撞,结果拉扯间,直接从石阶上跌下去了,头撞到了栏杆,破了好大一个洞,血流了一地。”
“当时,众人都傻了。据说,刘乐康就是那时候进去的,冯渌见有外人进来,也怕担责任,就躲回室内去了。任由刘乐康将人抬走,也不敢阻拦。不过,雪盏被抬走时,人还清醒着,在那里唉哟大叫、破口骂着,并不像会昏迷的样子,不知后来怎么就迷糊了。”
南嫘听罢,摇头道:“原来,雪盏早年间就是这样的霸道性子,也怪不得会如此了。她这次,若是能大难不死,以后这性子,恐怕要收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