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以为自己赢定了?还早得很!”
说完,把玩着棋子的老者转头看向了王书圣,似有失望,似有欣慰,笑着点点头说道:
“不必太当真,还没到那一步。怎么做你心中应该有数,不必我们来教。”
王书圣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老者这话的意思是自己依然有做主的权力,前提是不干扰天下阁的大事。老这话说完,再次下了一个子,吧嗒的棋子敲动声响消失,手持白子的老者动作接上,乐曲不断,落子的一声只不过是个长音。
“嗯,去吧,里面几个正等你呢,不必太担心什么,若是出事,事阁和器阁会助你。”
王书圣这才放了心,额间的汗珠随即消失,再次行了一礼之后,王书圣才起身,走向了三间竹屋最中间的那间。只是几步的路,王书圣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站在了门前,抬头看了看小屋门口上方挂着的牌子,人阁。
三间竹屋中间的就是人阁,右边的是事阁,左边的便是器阁。所以,这里真的是天下阁,或者说,这里才是真正的天下阁。尽管简陋,但是外界甚至不知道具体是几人,更不知道都是谁的几位天下阁阁主就在这里。
王书圣深呼吸两次,平复了心绪,这才伸手推向简单却密实没有丝毫缝隙的竹门。王书圣的手触碰竹门,门上忽然浮现圈圈波纹,扩散几圈之后又忽然平静,王书圣也消失在了门前。
当王书圣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一个宽阔明亮的大殿里。大殿看不出有多宽广,更看不出有多高,因为距离太远的地方充满了柔和灿烂的金光,目光无法看透,神识无法探入。站在这个大殿里,王书圣就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普通人,体内的天地元气根本毫无反应,用不出丝毫力量。
王书圣已经是当世有数的极强者了,但依然无法看透这座大殿到底有何玄机。缓步前行,金色的光芒照在身上很是舒适,身心都很是放松,觉得这里无比亲切。王书圣不禁有些陶醉,甚至有些忘了,这里等着自己的,是天下阁的五位阁主。
眼前的金光从未变淡过,但走了片刻之后,一张巨大的金色椭圆形圆桌于金光之中显现。圆桌的长轴大概三丈,短轴也有近两丈,王书圣也瞬间回神,神情变得庄重而且严肃。看了看自己身前摆着的七张座椅,王书圣知道今天来的应该不止自己一个,随即缓缓两步来到七张座椅中间的一张坐下。
王书圣微低着头,但目光从未离开过对面的五张金色座椅,因为那是天下阁五位阁主的位置。王书圣自从加入天下阁,至今已有近两百年,坐上天下阁除阁主和几位护法之外地位最高的人阁管事之位也有一百二十多年。
也就在一百二十多年前,王书圣第一次来到了这里,见到了当时的五位阁主,回想起来犹如在昨日,自己也如同昨日。
还在回忆之中,王书圣却被一阵有些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思绪,眉头微微皱起,斜眼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三个年轻人,年纪都不大,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都是难得一见的俊秀人物。两个身穿白衣,玉冠乌簪长发飞扬,另一个一身黑衣,寸头短发,只有额前一撮白发飘扬。
若是内容这三个少年,倒是可以用上王书圣说书时常用的老词:眉分八彩目若朗星,身形挺拔姿容俊美,是天下第一等的风流人物。
唯一的区别就是三个人的神情,也能看出三个人的性格:
走在最前的白衣男子身高大约一米八五,神色平静,嘴角一点微笑不失礼貌,双眼微微转动之时,显露出许多智慧和心机,更有一种高高在上凌驾众生的感觉
跟在这男子身后的另一白衣青年并不矮分毫,身子容貌与前一位不差分毫,但神情轻佻、眼神飘忽,略显轻浮,但眼中光彩闪动,显得很是机敏,也有些张狂
走在最后的男子稍高些许,但神情清冷,颇为冷峻,眼神冷漠而且犀利,微昂着的头显得很是骄傲,稍显自负,也给人点点霸道之感。
“您是王书圣?晚辈杨岳升,见过。”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微微躬身见礼,很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双眼之中却藏着一些轻视。尽管杨岳升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王书圣却能看得出来他的真实想法和对自己的真实态度。说白了,这位叫做杨岳升的青年在假客气,这一礼动作毫无瑕疵,话语也很是客气,但在他心里,他依然站的很直,微昂着头。
王书圣还未说话,站在杨岳升身后的另一为白衣少年就哼笑一声,带这些轻蔑的说道:
“原来你就是王书圣,听父亲大人说你做事很周全,怎么这次却险些犯下大错?你徒弟那样的废物,你还为他费那么多心思,真是有些老糊涂了!若是这次真的损失许多人手,让阁中对雷霄门多年布局功亏一篑,你可能负责?”
王书圣面色一沉,却不好发作,因为很显然,这三个少年都是阁内高人家中的子弟,或许地位还真的可能比自己这个人阁管事要高。不过王书圣真的很不高兴,百多年了,从来没有那个后辈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就算是同辈或者前辈都没有人这样说话。
“刘奇,说话不要太放肆,你是后辈。”
出声训斥的,不是之前的杨岳升,而是站在最后面很是冷酷的黑衣少年。刘奇似乎有些畏惧黑衣青年,冷哼一声并未多言,黑衣少年也没有理会刘奇,看着王书圣接着说道:
“管事大人莫怪,此人从来轻浮、不懂礼数,我们都习惯了。晚辈李昂,有礼了。”
黑衣人虽然话语简单,没什么情绪,但并不放肆,却也没什么敬意,因为他并不喜欢假装什么,不论是假装客气,还是假装尊敬。
在听完三个人的各自言语,也把三个人的神情目光变化看了个清楚,王书圣就知晓了这三人的大概性格。若说喜欢,王书圣一个也不喜欢,因为他们三个都是从未在大陆上行走过的人,就像俗世中的世家子弟一样。这样的人,根本不知道何为修行,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毫无敬意,也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喜爱。
当然,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因为他们的身份、地位就可以帮他们抵御危险。但如果除去这些,他们很快就会被打回原形,露出本来的真实面目,或自私阴狠,或怯懦软弱,或鲁莽愚蠢,正好像这三个青年一样。但王书圣也不是如此武断的人,尽管心中有了判断,也留了几分余地,因为这三个年轻人是几位阁主派给自己的新的任务。
王书圣自始至终动也没动,只用眼角撇着三个年轻人,也一直在猜测,这三个年轻人到底是谁的后代。
悄无声息的,五个属于阁主的座位上出现了四个人,衣着的样式都差不多,暗金色的长袍,罩住了身躯,脸上带着黑铁面具,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王书圣这才站起来,很是恭敬的一礼,沉声说道:“见过几位阁主!”
“见过父亲,见过几位叔叔。”
父亲,叔叔,三个青年是个人几位阁主家的公子,王书圣恍然大悟,却更觉不喜。这不喜不是对几位阁主,而是对几个青年虽是几位阁主的后代却有着类似世间豪门子弟一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