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酒窖门口,叶思清就被沈流伸手拦住了。
沈流示意她先往后退一下,然后自己走到门边,隔着玻璃小窗,往里头瞄了几眼,便转头对叶思清低声说,“老大躺着的,幸好这个时候老大应该是没什么力气,就算等下要急要蹦也震不塌这里,嫂子,得先跟您说明,老大是不愿意让您看见他这个样子的,如果您进去了,他肯定会很抗拒,但是我和泥鳅一样都觉得除了您,没有人能帮得了他,他其实心里很希望您陪着他,所以不管他说什么话,请您一定忍住,扛下来,别放弃他。”
叶思清点了点头,只说,“我知道了。”
“嫂子加油,希望您能说服老大,为您开门。”
沈流说完,打开了那扇门,让叶思清走进去。
叶思清这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一道门,和前面那道门一样,门上都有个玻璃小窗,但以她的身高,踮起脚也看不见。
而且这门只能从里面打开,如果里面的人不让她进去,她就进不去。
难怪沈流刚才要和她说那样的话。
邵励城的脾气,他们这些与他关系亲近的人都了解,肯定不会老实开门的。
要想“降服”他,至少她得再多掌握一些实际情况,而现在隔着门,她看不见邵励城的现状,想着沈流之前有说邵励城是躺着的,没什么力气,应该是发作过后,很不好受,她想先看看人,便打算问沈流借张凳子来帮她垫一垫脚。
却见沈流点着外面墙上的小机关盒,按了几个按键,随后打开了对讲机,冲着酒窖里的邵励城汇报道,“老大,有人来看您了。”
叶思清瞬间将话咽回了肚子里,不知为什么,颇有些紧张地盯着面前的门,呼吸都变得有些僵滞。
片刻后,对讲机里传出了邵励城喘着粗气,沙哑的嗓音,“谁?”
沈流瞥了身旁的黎邱一眼,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回答,“泥鳅给老大您送温暖来了。”
对讲机里一片沉默,只剩邵励城沉重的喘息声。
“流、流流哥!”黎邱正在外边急得直跳,满脸惊恐,“你怎么、怎么能卖我!说好帮我保密,就说是嫂子自己发现,她自己要来的啊!”
“老大现在脑瓜确实不比平常灵,”沈流低声说,“但你以为老大真能信这种话?你忘了吗?可是老大指定让你去给嫂子送离婚协议的,再怎么样,结果你都逃不了。”
看着黎邱抱头蹲回墙角大喊“老大我错了”的怂样,沈流脸上的笑意更深。
恐怕老大他这会儿得怄死了,没想到会失算这一着,本以为让“泥鳅”去不会有问题,因为“泥鳅”一心崇拜着老大,对老大惟命是从,不像他们跟着老大的时间久了,有自己的做事风格,也有许多想法,会被老大认为说不定得“多事”而撇清。
谁能料到“泥鳅”正是因为太忠心,才会为老大的终生幸福毅然决然地“铤而走险”,反倒阴差阳错地破了老大的算盘。
邵励城又不是真的脑袋不清了,何况这时已经过了发作期,一听沈流说“泥鳅”给他送温暖,立马就明白了来的人是谁。
这一把火和“泥鳅”擅自违背他命令的火加在一块儿,果不其然,让他发飙了。
他的嗓子在使力抻着,声音震响了整座酒窖,“滚蛋!都滚蛋!”
沈流看着往对讲机这边凑过来的叶思清,从善如流地让开了位置。
酒窖经过改造,是有一定隔音效果的,如果没有邵励城那种暴脾气、粗狂的嗓门,以及惊人的肺活量,得提高音量,几乎是喊着说话,太费劲了。
只见叶思清在邵励城骂了一大通话,暂时消停之后,幽幽地问出了一句话,“你让谁滚?”
听筒里粗狂的气息似是猛地一顿,然后某位“大佬”更暴躁的声音传来,“都滚,就是全都滚,听不懂怎么着?!”
“你到底让谁滚?”叶思清又问,若说前面的那一句是友善的提醒,如今这一句显然更像是带着不满的警告。
酒窖里撒火的邵老大嘴突然瓢了一下,才扳回来那股沉猛霸道的气势,继续吼,“离都离了,你来干什么?滚蛋!”
最后那两个字音调是降下去的,仿佛有点儿虚。
沈流在这时提高了自己的音量,笑着提醒道,“老大,泥鳅没让嫂子签离婚协议,所以准确地说,从法律层面上看,您和嫂子还是合法夫妻的关系。”
闻言,邵老大犹如一座喷发的火山似的,把黎邱骂得即便隔着两道门都腿抖不已。
黎邱用看负心汉般的眼神看着沈流,控诉道,“流哥,我得罪你了吗?我们不是好兄弟吗?你居然卖我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