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宫内。

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小插曲，但随着歌舞升平，加上美酒助兴，众人推杯换盏之间，殿内的气氛又逐渐热络起来。

“皇上若不介意，由微臣敬您一杯可好？”

顾文渊向着开口之人望去，一眼便看到了笑意盈盈的淮王顾文瀚，以及坐在他旁边的秦王顾文湛和定王顾文清。

先帝总共诞有五子，除去已经薨逝的二皇子顾文潮以外，其余三人今日俱已到场。恪亲王顾文瀚是先帝长子，其母妃是备受先帝宠爱的豫贵妃，是当年储位之争的大热人选。

彼时还只是一个三皇子的顾文渊，虽然为中宫皇后洪氏所出，但因着少时身子孱弱，不通武艺，一直不得皇帝重视。

顾文渊一直以为皇位会落在顾文瀚和顾文潮两人之一的手上，孰料五年前二哥的突然暴毙，以及豫贵妃的薨逝，倒让原本毫无希望的他却也成了储位的候选之人。

最终在三年前，先帝亲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旨，封顾文渊为太子，而将顾文瀚封为淮王，调去掌管江淮之地，无召不得返京。

当顾文渊接到册封圣旨之时，还仍心存忐忑：先帝对皇兄顾文瀚的重视朝堂皆知，是第一个先帝钦赐在京城开辟王府的皇子。皇兄行事很像父皇，同样的干脆利落，不怒自威，他顾文渊，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皇帝在最后，选择成全了自己。

不过，他既然坐上了皇帝之位，便也是逐渐明白了许多，其中便包括，始终对所有人抱有戒心，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能例外。

太后像是看出了顾文渊心中的疑虑，开口道：“今日乃皇帝登基后的第一场盛宴，理应君臣同欢。更何况淮王，秦王，定王皆是皇帝的手足之亲，敬酒之礼并不逾矩，哀家这里有容与陪着，无甚大碍。”

看向母后布满皱纹但温和的脸庞，顾文渊仿佛看到了太后和善外表下的精明。当年若不是身为皇后的她处处庇佑，并亲自说媒，为自己求得了魏国公家的嫡女。

在顾文渊的印象中，母后虽久居后宫，深居简出，但每次去拜见母后时，母后总能对自己多番提点，为自己出谋划策。可惜后来出了那件事后，母后便大病一场，身子痊愈后也渐渐对繁琐事务失了兴致。

皇帝拱手行礼：“恕儿臣失陪。”

顾文渊举起面前的酒杯，立起身来，下颌扬起：“皇兄乃朕的长兄，怎能有兄长敬弟弟一说呢？这杯酒，理应是朕敬你的。皇兄，请！”

顾文瀚眸子闪动：“虽为手足兄弟，但君臣之礼仍不可少，这杯酒，合该是微臣敬皇上，陛下，请！”言毕，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皇兄一向痛快，心意朕领了！”顾文渊道，随即亦是一饮而尽。

这时，大殿之中又奏响了乐曲，歌姬悠扬动听的乐声在殿中弥散开来：“五湖生日月，四海定乾坤。莫为九星灿，而使一魂惊。”

顾文渊眯起了眼睛：这首歌是宫中乐府所作，九星连珠，既寓意龙生九子，又昭示天下太平。

不过落入顾文渊和顾文瀚耳中，此曲便是别有深意：五湖，先帝生前膝下共有五个皇子；四海，指的便是当今的楚国。龙生九子，合则天下安定，不合则民不聊生，江山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