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端狠狠握紧了手中的弓箭,对准蛮儿举了起来。
西野云骥狠狠一惊,立时策马向前想要单枪匹马救下蛮儿。
牧云端神色一凛,弓弦绷紧,算准时机,一只利箭势如破竹而出,精准的射断了蛮儿手的绳子。
她阖双眼,应声而落,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一身红裙如曼珠沙华般在半空中绽放。
却有一人策马稳稳将她接入怀中,她猛地睁开双眼,正正对他沾染了血腥杀气的眸子,如滴血的黑曜石般决绝。
蛮儿心弦狠狠一颤,艰难道:“终究是逃不过。”
尽管萧家军已经溃败至思,这残余的近十万士兵也不是西野云骥能以一人之力斩杀的。
百万大军几近覆灭,那萧定乾早已癫狂,当下怒吼道:“给我斩下西野云骥的头颅,以告慰将士们的亡灵。”
无数的士兵围了过来,西野云骥将蛮儿护在身前,挥动血玉大刀,以凌冽的刀意斩杀一拥而的士兵。
他的背被血染透,但却死死撑着一口气,如同地狱的恶鬼般,只知道嗜血厮杀。
蛮儿的视线被他的战袍所挡,即便看不见四周的惨状,那凄厉的呐喊却足以震撼灵魂,他的血不住的滴落,泪意模糊了双眼,蛮儿垂下眼眸,罢了,既然躲不过,死在一处,也是好的。
那凄厉的怒吼却逐渐低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求饶之声。
蛮儿连忙扯开眼前的战袍,西野云骥连嘴角都渗着血,此时大刀已经丢落在地,突然朝她一笑,眸中的血色已经褪去,只余下她的面容:“蛮儿,你安全了。”
蛮儿心弦一紧,他却直直坠下了马,蛮儿大惊,连忙翻身下去扶起他。
牧云端命人散开些,给他们留点空间。
蛮儿将西野云骥的头枕在自己的腿,掏出一瓶续命丹,将一整瓶都倒在了手,一粒粒喂给他。
西野云骥握住她颤抖地双手,竭力扯出一个微笑,蛮儿睫毛微颤,滚烫的泪珠便滴落在了他的脸。
西野云骥挣扎着起身,靠在她的耳际低声道:“乖,好好地活下去。”
紧接着一声利剑刺穿皮肉的声音,蛮儿猛地挣开他,赫然看见他逼着插入左胸的短匕,整张脸都骇得白如霜雪。
而他终于缓缓倒在了她的怀里,再无半点声息。
不知愣了多久,心口的绞痛才姗姗来迟,双手死死扣住了他,终于声嘶力竭地痛哭了起来。
战场的喧嚣已经平息了下去,萧定乾被当场斩杀,牧云端亲率一支精兵将蛮儿与西野云骥护在中间,却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
赤红的双目已经湿润,西野云骥死了,他唯一的兄长,唯一的亲人也死了。
这苍凉的岁月之中,曾经爱护过他的两个人,视他为子的母后,时时护持的兄长,都已经死了,他又是孤家寡人了。
蛮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眼皮沉重似铁,连身子也疲软得无法支撑,终是受不住缓缓倒地。
西尚皇宫——
“牧云锦,你给我让开!”
牧云昊执着长剑,锐利的双眼几乎要滴出血来。
锦贵妃却死死拦在殿门口,一支金钗死死抵住咽喉,锋利的尖头已经刺破了雪白的肌肤,渗出了几分鲜血:“你要杀他们,便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牧云昊震怒:“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就要背弃你的父亲吗!”
锦贵妃却兀自笑了起来:“这个男人不是你给我选的吗?你需要我笼络他时,便顾不得他爱不爱我,便将我嫁了过去;如今与他反目成仇,又要不顾我丧夫之痛,将他斩杀,我倒要问问父亲,有没有当过我是你女儿。”
西王大刀一挥,沉声道:“你让开,我便是死,也不会堕落到躲在女人的裙摆之下苟且偷生。”
锦贵妃却凄楚一笑:“可是我愿意为你死,若是我也像她一样为你而死,说不得你就能将我真正的放在心了。”
西王避开她的目光:“听话,让开。”
这是却有禁军匆匆来报:“报——宣武将军率兵杀了近来,宫门已经失守,马就要杀到崇政殿了!”
牧云昊脸色狠狠一沉:“孽障,还不让开,你是要葬送我牧云家吗。”
锦贵妃一怔,随着扬起嘴角:“父亲,葬送牧云家的,是你无尽的野心和贪婪。”
话音刚落,金钗便狠狠刺穿了她的脖颈,鲜血顿时染红了明黄的宫装,西王本能地接住她倒下的身子,云歌也惊得面无血色。
“阿锦!”
西王和牧云昊几乎同时惊叫出声,西王狠狠地锤了一下地面:“你这又是何苦啊!”
锦贵妃沉沉的阖了双眼,嘴角还残留着那抹笑。
牧云昊脸色阴郁,咬牙切齿道:“给我把他们拿下!”
殿内的奈奈却突然道:“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着突然亮出手中的玉牌,大声道:“给我将牧云老贼拿下。”
无数身着玄衣之人从暗处飞身而出,不过片刻,便将牧云昊一行人擒下。
此时阿布也带着精兵前来赶了过来,璇玑之人见奈奈已经安全,便立时飞身离开,将牧云昊等人留给了阿布。
一场惊天动地的宫廷霍乱,就这般被平息,牧云府的一干人等,悉数刺死。
七日之后,牧云端凯旋回朝,西王亲自宫迎接,却见到了那一方棺椁,整个人都僵住了,最后不知如何走前去的。
抚着那光滑的金丝楠木喃喃道:“见了你娘,替你老子说几句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