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物价飞涨的班车，走京行的黄世功也在南边货物上面赚了不少钱，即使路途上面就要破费，除浒墅以外的各个钞关、京城各个治安部门都需要打点，但仍旧进来的比出去的多。

寿安坊正堂内，两人凑钱摆了一桌子好酒好肉，就着窗外花坛上半开的花，大明时期的种花卖花也是一种热门行业，北京尤以丰台一带的花出名，这些含苞待放的花朵，都是那儿买来的。

明朝的士大夫，以及富贵、有钱人家，是十分会享受的，这不，早有身家的黄世功，便瞧着花儿，眯起眼睛轻轻啜一口江西麻姑酒，享受惬意地道：“花看半开，酒饮半醉，过一久回去，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人生至乐，莫过于此也！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从辞掉应天巡抚衙门的当差事务，为我家老爷经商至此，又得杨兄陪伴，真乃惬意至极。”

“当起诗仙了？你知道李白的老婆是赵香炉吗？”

“啊？李白之妻是赵香炉，我怎么没听说过？”黄世功诧异，那种优雅风度，瞬间荡然无存。

“李白自己说了：日照香炉生紫烟。他老婆是赵香炉，他女儿是李紫烟……”杨川高深莫测道。

“日照香炉生紫烟……”黄世功愁眉紧锁，苦苦思索半晌，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个‘日’法，杨兄果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博古通今、不世之材，为兄佩服佩服！仰慕之至！”

“哪里哪里，略懂略懂。”杨川当仁不让地笑道：“话说小弟进了京城，到了衙门，明天就得去招兵买马了，这一去，你我兄弟之间，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够相见了……”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黄世功一副悲从中来的样子：“杨兄放心，你我不似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亲兄弟何需明算账？汝妻儿，吾养……不是，汝之产业，吾定然好好经营，杨兄九泉之下，一定能瞑目……”

有这么咒人的吗？杨川心里大骂，表面上却是感激涕零：“多谢黄兄了，千万记得咱们的店铺合作，书籍、衣服，都得用杨柳斋的字号，我若马革裹尸，记得给我烧纸……”

“一定一定。”黄世功抹泪道：“为兄还会买几个女人烧了，让她们去地下陪伴你，杨兄生前不能风流，死后也定能风流一回……来来来，喝了这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告辞！”杨川满脸黑线地回房睡觉，黄世功早已泪流满面。

当晚卢小石听从吩咐，找崇文门外的木作行，粗劣制作出了一堆招兵买马、登记用的木牌，第二天杨川就打点行李，“依依不舍”地与黄世功“洒泪而别”，两人真个似亲兄弟一般，黄世功还要留在北京卖货，再运货回去，两人就此分道扬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