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妮和她的男朋友每天都还在对对方嘶吼,只是喊的内容变了。
“你别想骗我付钱!”男人抄起酒瓶砸在桌子上,玻璃的碎了一地,“她不是我的女儿!”
“是!她是!”潘妮倒在地上,她哭着抱着男人的大腿,“她是啊!”
“胡说!”男人涨红了脸,说不清是因为酒精还是怒火,“她是个贱种!你个婊·子和托马斯韦恩的杂种!”
潘妮只一边摇头,一边沉默着流泪。
男人似乎把这当成是潘妮承认的证据,越发愤怒。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在韦恩家的时候跟他搞上了是不是!”
他怒吼,“你偷吃,还让我接盘!”
男人一把潘妮踢开,潘妮摔在地上,头碰到桌腿,一阵眩晕让她没来得及再次抓住男人的腿。
男人大踏步走进卧室,伸手拽起了婴儿摇篮,却发现萨莫不在那里面。
他暴怒,太阳穴一鼓一鼓地跳动。
他扭身从地上抓起还晕着的潘妮,怒喝:“那个小·婊·子呢!”
潘妮猛地回过神,她推搡着爬到婴儿摇篮前,看着空荡荡的摇篮,眼睛发直。
“萨莫呢?!”她发出尖利的叫声,“我的萨莫呢?!”
***
萨莫此时听不到她撕裂心肺的叫声。
她正被亚瑟抱到公园里,在草坪上欣赏着莺飞草长的春景。
亚瑟没有同龄孩子的阳光、活力,反而阴沉、木讷。
一看就是不讨喜的孩子。
没有人想跟他玩,公园里的孩子都自动避开了他。
亚瑟在这种地方有点自卑,总觉得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在背后嘲笑他。
但除了这他不知道该去哪,他不想把萨莫留在家里。
萨莫是他的小公主,不该受到那男人那种污蔑。
他还想给小公主买一个冰淇淋,但是一个球要五美分,他摸遍全身的兜也没摸到半分钱,只能陪着萨莫干坐在草坪上。
萨莫倒是不在意,她还是听不太懂太长或是说得不太清楚的句子,对于男人女人吵架内容变化的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常用的几个音节变了。
但屋子里太暗了。
潘妮没有赚钱的能力,全靠男人的接济。
男人也只是个混混,没钱住好地方,只是继承了一套死去的父母的房子。
阴暗、潮湿、逼仄、混乱,还有无处不在的霉味。
住得源夏很不舒服,出来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
源夏在心里骂娘。
男人比她想象得还不是东西。
她正在睡觉,突然就被一只大手逮了起来。
她猛地惊醒,发觉自己在暴怒地男人手上。
而潘妮则一脸惊恐担忧交加地抬头去够萨莫。男主就将手抬得更高,使潘妮碰不到女孩。
源夏在空中晃晃悠悠地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摔下去砸成一摊泥。
草草草——!
她在心里直骂,张嘴转变了一连串哭声。
男人一脚踢在潘妮肚子上,把潘妮踢倒在地。
亚瑟听到萨莫的哭声,从门板后面冲出来,无力地抓住男人的裤腿。
“把萨莫放下来!”他边哭边嚎。
男人一脚把男孩踢倒,举着萨莫进了厨房。
打开冰箱,把女儿直接扔到了最底层。
碰地一声,关上了冰箱的门,又觉得不解气似的,拿脚踢了记下。
“萨莫!”
亚瑟尖叫着,扑到冰箱门上,伸手要开门。
被男人粗鲁地推开。
“别……”潘妮还在哭,祈求着男人,“别这样对我们的女儿!”
“她不是我女儿!”
吵闹声,拳脚声,家具移动的声音,所有的一切混成让人头疼的噪音,场面一度混乱到不可收拾。
突然间,这之间插入一个愤怒的敲墙声,“咚咚咚——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我要报警了。”
两个大人瞬间安静了,只有亚瑟还发了疯地扑向冰箱,想要救出萨莫。
男人瞬间像是酒醒了一样,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可思议地后退,他捂着嘴,不断整理头发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没用。
于是亚瑟终于打开了冰箱,慌手慌脚地从底层抱出萨莫。
女孩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
男人慌了神,连忙逃出了这里。
***
手无缚鸡之力的萨莫被塞进了冰箱里。
源夏咚地一声摔在冰箱里,刺骨的冷气瞬间裹挟住萨莫,她感到自己的体温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身边的冰淇淋桶、黄油、罐头还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搁着她柔弱的身体,让她非常不舒服。
她努力想要翻身起来,但冰箱剩余的空间不足以让她施展开来。
作为一个娇弱的婴儿,源夏真的对现在的情况束手无策了。
她用比咒骂太宰治还恶毒上百倍的词汇骂着男人。
感谢潘妮为了省点把冰箱制冷开到了最热,所以她此刻还没有被冻成一条冰棍。
这辈子也未免太短暂了吧……
源夏迷迷糊糊地想。
她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起来,甚至麻木到都感觉不到寒冷了。
就在她快要彻底陷入昏迷时,冰箱的门被打开了,亚瑟哭得乱七八糟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男孩在这时候的源夏眼里简直浑身上下散发着圣光,她看着亚瑟全然担心的表情,忽然十分委屈,想要哭泣。
但她现在太虚弱了,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男孩手忙脚乱地把源夏抱出来。
“小公主。”男孩的眼泪落在源夏身上,烫得源夏一个激灵。
“别,萨莫。”男孩哭着把萨莫搂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源夏,“别留下我一个。”
源夏看着亚瑟,憋红了脸。
男孩用祈求地目光看着她,不断将吻落在她的脸上。
半分钟后,萨莫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