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杜若善与张诗筠走了白玉兰处,伴着阵阵的花香,四周都没了人,杜若善心绪稍稍平静了些。
“诗筠,谢谢你方才为我解围。”杜若善笑着说道。她方才喝的酒是果子酒,酒劲不大,但三杯下肚,不善饮酒的杜若善脸色一片绯红。
张诗筠道:“若善,自珠玉宴一见,我觉着与你一见如故,方才之事以你的机智,其实诗筠所为多余了。”
“有心之举,怎会多余。”杜若善摇头,真诚地望着张诗筠道:“有诗筠在,我很是高兴。”
张诗筠点点头,她艳丽的脸庞,此时带着腼腆而真心的笑。
她们绕过了这一丛白玉兰,沿着小道的凤尾竹一路走去,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一个假山的高处,离地约有一丈多高。
张诗筠稍落后于杜若善,心中暗想着,若就这样一推,此人会跌个头破血流,也许便会一命呜呼。
但这里是安亲王府,出了人命,她难以脱身。
杜若善自然不知张诗筠所想,心中还备感暖融,这还是她来到京都所交的第一个朋友,而且还是不一般的贵女,她真切地说道:“好,真好,诗筠,我很高兴。”
张诗筠加快了脚步,与她并肩而行,略有担忧地说道:“只怕你已经得罪了岚月,你日后小心。”
杜若善觉得有些烦躁,她扯了一扯领口,道:“就因我跟着曾师父一年半载?岚月又不喜刺绣,为何会如此针对我,真是想不明白。”
张诗筠用帕子捂着嘴吃吃笑道:“你竟然不知,岚月在京中迷恋你大哥杜思明,许多贵女都知道的,哪知道,你大哥与董遥清订亲了,而你与董遥清关系甚至好,岚月不迁怒于你才怪。”
杜若善愕然,她才想到为何大哥如此果决与董遥清订亲,原还有这层原因。
恐怕大哥早就算到了这一步了,若岚月面圣,求了指婚,那可真是无力回天了。
大哥一身抱负,怎么会甘心被这样的一个女人所累。
“咦……”张诗筠指着杜若善的裙裾,说道:“若善,你这里湿了一大摊了呢。”
杜若善望了望,只见裙裾处有手掌大的一摊水迹,恐怕是方才不小心沾染上的。她的另一套衣裳还在在马车,因安亲王府不能让其他家的下人进府,因此紫叶就留在了马车。
张诗筠道:“你的衣裳也在外面对不?”
杜若善点点头。
张诗筠道:“别怕,我带你去找胧月,她的院子正在前面而已。”
张诗筠口中的胧月正是齐渲的亲二妹。
能尽快换下这身污迹的衣裳,这样的法子是最好的了,杜若善跟着张诗筠往前走去。
却在小道上,迎上了一人,正是宁萝。她身旁站着安亲王府着装的丫鬟,提着一个小包袱。
“张姑娘,杜姑娘。”宁萝打着招呼。
杜若善对宁萝初时心有怜悯,但今日她同样也被岚月打压,对宁萝已有兔死狐悲之感。
“宁姑娘。”杜若善十分客气地与宁萝回礼。
张诗筠平静地望着宁萝道,眼神略有幽深:“宁姑娘,可有干净的衣裳?”
杜若善这才看到宁萝身边的丫头拿着一个小包袱。
宁萝对上张诗筠的目光,落落大方道:“张姑娘,我正好有一套干净的衣裳。”
张诗筠嘴角一扯,极轻极淡地笑道:“好极了,若善,你与宁萝身段相仿,换上定是十分合适。”
宁萝脸上略有惊讶,望向杜若善道:“我身上的污迹用帕子摭一摭便是了,杜姑娘,但用无妨。”
杜若善极懂察言观色,两人的对话,虽是以礼相加,但气氛暗藏剑拔弩张,她身后这处水渍,恐怕有诈,还有她的身体越来越热,竟是极为不妥,她强忍着不适,谢道:“谢宁姑娘。”
那丫鬟把包袱递给杜若善,杜若善接过,并点头致谢。
宁萝便作了一礼便离去。
那丫鬟留在杜若善身后,看样子是要伺候杜若善更衣了。
杜若善手提着包袱,对张诗筠道:“不敢打扰胧月郡主居所,若善去待客厢房罢。”
张诗筠沉思片刻道:“是诗筠思虑不周,这样,我与若善同行罢了,若有人来了,可为若善摭一摭。”
杜若善望着张诗筠的关切之意,便点了点头。
哪知道,走不了几步,杜若善却是昏倒在地。张诗筠手急眼快,一把扶住了杜若善,那丫鬟吓得直愣住,若是贵人出了什么事,她难逃一死。
“不要声张,免得姑娘声誉有污,快,扶着人送到那个院子去吧。”身上压着一个毫无知觉的人,张诗筠脸上一片通红。
那丫鬟赶紧把人扶住位了,两人合力把杜若善搀扶到了那处小院,这个小院正是胧月郡主的居所。
这院子也甚是怪哉,竟只有一个婢女守院。
张诗筠安置杜若善上了榻,但对同来的丫鬟道:“你快去请大夫。”
那丫鬟应声便跑了出去。
张诗筠站直了身,望着杜若善的片刻目光带着阴森,随后果断转身离开。
本来她听到杜若善说封针之时,起了恻隐之心,不曾想杜若善如此急智。看来封针之事是她脱困的权益之计罢了。
张诗筠微微弯起了嘴角,暗想道,杜若善她很聪明,猜得到茶里有药,因此弃茶而饮酒。
但她张诗筠更聪明,她就知道杜若善会弃茶不饮,因此她把药下到了果子酒里,而且用的药与岚月的一样。
所以今日之事,众人会认为是岚月所为,与她张诗筠无关。
念至此,张诗筠心中大爽。
张诗筠走后,藏在房梁的夜影陷入了沉思,主子只让他看着人,记录着一言一行,没有说干涉此人的活动。
很明显,此人已经晕倒了,等会肯定会被人诬陷有违贞节之事。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夜影决定还是把人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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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诗筠出去后,经过花亭,发现人也散了,便直接去了她母亲处,因为献礼快要开始了。
安亲王妃年近四十,保养十分精致,光洁的脸庞一丝皱纹也没有,带着上位者的浅笑正坐于正位之上。
在正厅之中长辈与各家男儿都在,用了一道纱帘隔开了女儿们的席位。
即将献礼,那头杜周氏怒道:“善姐儿哪去了?”
杜若盈平静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她不爱与我一道,便跑开了。”
杜周氏心下着急又担忧,却也无可奈何,怎么也不敢在此时去寻人。
郭氏安慰道:“婆母,善姐儿是个聪颖的,怕是迟来了,不敢进这内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