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公主一事,暂且先放下。余翘坐在小榻上,托着香腮沉思,思忖一会儿入宫觐见越王,该是如何情景。
“殿下,可是这个?”
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郑娘捧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长木匣进来。
打开之后,露出三朵怒放的山茶花,花瓣层层叠叠绽开,娇艳鲜妍。
“是这个。”
这是余翘从魏国带来的,用特制的药水浸泡过后,花朵不会凋谢,常开不败。
余翘接过,眉眼潋潋, “这花叫玉面女。”
郑娘知道这株花,当年余翘为了养它,费尽心血照料。
一旁名唤阿真的侍女好奇问:“为何叫玉面女?”
郑娘解释:“花大而艳,红白相渐,灿如朝霞,犹如美人面,故而名为玉面女。”
“正是。”余翘纤细秀美的手指在花瓣上轻轻拂过,“玉面女的花种珍贵,蜀国才有,魏都气候暖潮,常常下雨,偏偏这花又娇贵,受不得太潮,我悉心娇贵养了三年,几生几死,才得一小丛。”
“殿下养的花一向开得最好。”郑娘夸道。
余翘颇为骄傲的点点小下巴,“当然。”
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玉面女的花种,是十三岁生辰那年,赵墨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自两国联姻以来,余翘一直在想与赵墨重逢是什么样子。
三年说来似乎不久,可是隔在他们俩人之间的三年,却太久了。
久到生离死别,久到两人的身份地位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越国乱了整整两年四个月,燕京里充满了血腥杀戮,那些骇人听闻之事,余翘在魏国时也有所耳闻。
经历过这些事情,用那般狠厉手段登上王位的君王,还是三年前的少年吗?
两人幼时的情谊,在他心里还占几分?
余翘不知道,不确信,也对他和燕京充满了陌生感。
唯一肯定的是,重逢的第一面至关重要,余翘想让赵墨见到最美丽的自己。
小姑娘从榻上坐起来,把那个精巧的木匣子收好,一双明眸潋滟又清澈,眼睫似小扇一般。
“郑娘,来帮我重新挽发。”
“阿真,把妆奁拿过来。”
“阿鱼,在香鼎里燃上华帏凤翥,把那件留仙裙和斗篷熏一遍。”
一个时辰之后。
余翘以花钿贴面,蛾眉轻扫,红唇点朱,姝色娇艳。
又换了件绫罗留仙裙,上以彩线织花纹,光泽熠熠,触感柔软。
一根绸带系腰,纤细不堪握。
好看是好看,就是衣裙质地轻薄,冬日穿冷了点。幸好芳华馆内烧着地龙,燃着炭,温暖如春日一般。余翘提裙轻轻转了一个圈,十分满意。
她得上天眷顾,自幼便生得美,乌发雪肤,明眸皓齿,又随娘亲习舞十年,身姿秾纤得衷,修短合度,哪怕是粗衫麻衣,穿着也好看。
小的时候余翘不知道这样的美丽意味着什么,有人夸她好看,她听了会心花怒放。
除此之外,也没别的想法。
后来魏王强夺她娘亲,余翘终于明白,原来美貌除了赏心悦目,还可以是一把刀,用的好杀人,用的不好伤己。
余翘没想杀人,只盼不伤己。
郑娘掀开帘子走进来,“殿下,魏将军和谢大人已经在外面等候。”
所言谢大人,是越国御史大夫,谢子合。
因为那场历时两年四个月的内乱,赵墨登基之时,越国已经彻头彻尾的血洗一遍,一代新人换旧人,他提拔了许多新臣,谢子合是其中之一。
二十岁出头,生得玉树琼枝,三分含笑,像吊儿郎当的贵族子弟。
听闻还未成婚。
余翘“嗯”了一声,捋过耳畔碎发,娇俏一笑,披上暖和厚实的斗篷,“那走吧。”
-
越王宫内设会客宫殿,名为华阳台,东西两个偏殿,与主殿之间以复道相连,位于王宫边缘,依水而建。
余翘一行人在这里暂歇,等待越王召见。
彼时。
越王宫,议政堂。
赵墨听完驿馆来使禀完昨夜发生的事情,轻扯了下唇角,偏头看向楚上原,忽然道:“楚卿可知二公主余翘自幼体弱多病,畏葸胆怯。”
楚上原闻言一愣,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
“联姻路上走了两个月,不少身强体壮的男人都因为舟车劳身体不适,魏公主活蹦乱跳,面色红润,不像体弱多病之人。”
赵墨似笑非笑,修长手指搭在案上一下一下地轻敲,若有所思。楚上原心中一凛,“王上以为是假公主?”
“不可能。”楚上原自问自答,十分肯定地摇头,“臣亲眼瞧着魏公主从王宫出嫁,周身气度娇贵非常人,且魏公主的容貌与思如夫人有三分相似,一看就知是亲母女,不会有假。”
“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