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清蹙了蹙眉,道:“毒是不是你下的,查了就知道,如今茶是你泡了捧给父王的,我不得不将你关起来审问。” 怜星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顾砚清:“奴愿接受审查,奴是清白的,奴不怕。” 顾砚清点点头,对着顾王爷道:“父王,儿子觉得几个丫头都有嫌疑,为父王安全计,儿子想先将她们带去审问,若她们与下毒之事无关,儿子再将她们送回来。” 顾王爷知道轻重缓急,点头道:“此事你处置,只是她们毕竟伺候我多年,莫要让人羞辱了她们。” 顾砚清点头称是,招手唤来几个亲兵,带走舱房里的一众丫头,又留下几人照顾顾王爷的饮食起居。 不一会儿,小五回来了,将药煎了给中毒的几人服下,果然服了药后几人渐渐好转。因大部分的船夫都中了毒,船无法继续前行,不得不在下个码头停靠。 暮色当空,顾砚清靠在船舷上沉思,他总觉得此次下毒事件有些蹊跷,若是要害父王性命,不该只下这么轻的毒,难道只是一次试探?若只是试探未免动静弄的太大了些,不知出于什么目的。 “小四,你带几个人,乔装去小镇看看,打听打听最近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是,世子爷。”小四躬身应道。 “小五,让方进他们加强戒备,做好布防,特别是晚上。” “是。奴这就去。” …… 轰隆隆! 夜半时分,船底突然响起一阵爆炸声,前面两艘大船突然开始下沉,眼看着就要沉船。 顾砚清被爆炸声惊醒,猛的从床上翻身坐起,披上外衣,大步跨出门外:“怎么回事?” “回禀世子爷,咱们这艘和前面那艘船船底被炸穿了,船底进水了。”一个亲兵跪地禀报道。 “立刻保护父王离开,分一半人护卫父王安全。后面那艘船不要管,估计早设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顾砚清一边系着腰带,一边疾步走上甲板,“上岸后先不要去城里,那边路上不知道会不会有埋伏,找两个人去探探,再去一个人向宿州知府报信。” “是,属下明白。” 八艘小船上的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将船开过来靠近大船。几句话的功夫,船已经沉下了一大半,亲兵连忙护送着顾王爷上了岸边。 突然,后面那艘船上出现一大片黑衣人,一拨驾着船,船上站了一排弓箭手,手持利箭朝着这边船上放箭,一拨人下了船向岸上冲杀。 幸而船上都是顾王爷亲自训练的亲兵,个个以一顶百,虽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也未落下风。但被动防御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顾砚清脸色阴沉,闭了闭眼睛,厉声吩咐到:“小船全部冲过去,上后面的船,杀光弓箭手!” 本来围在大船周围的小船立刻调转船头,向后面的大船冲去。大船上的弓箭手又分出一部分人来射杀小船上的士兵。黑夜视物本就不比白日,小船体小灵活,在箭雨中左突右撞,片刻后就接近了大船,一半小船猛力撞到大船上,将大船撞地摇晃了几下,船上的亲兵趁机一个接一个爬上船去,船上黑衣人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此时船上的水已经没过顾砚清的腰部,他指挥剩下的亲兵,游上岸边去支援顾王爷,自己则飞身上了后面的大船,呼啦啦一阵声响,顾砚清已经立在大船的船头,一招抢过一个黑衣人的剑,顺带砍了他的脑袋,长剑一甩提步冲杀进人群里面。 岸上此时也是一片混乱,那波黑衣人一看就是狂徒死士,人数是这边的三倍之多,一个个不要命似得冲杀过来。方进护在顾王爷左侧,奋力砍杀,左臂已经被砍伤,衣袖都被染成了血红色,滴滴答答的还在往下滴血。 黑衣人招式诡异,方进等人竟慢慢落了下风,眼看着要抵挡不住,另一半船上下来的亲兵,从黑衣人后面包抄了过来,措手不及间很快把后面的黑衣人砍翻在地,方进等人压力倍减。 顾砚清一剑砍翻大船上的黑衣人首领,割下他的头颅,抓住头发将脑袋提在手上,飞身上岸。 用力将首领的脑袋往前一掷,那脑袋骨碌碌地滚到了黑衣人中间,顾砚清大喝一声:“首领已伏诛,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黑衣人面面相觑,然后及其快速地聚在一起,想要突围出去。 顾砚清见此眼眸一眯,沉声道:“一个不留。” 话落,一群人再次混战在了一起。 初晓鸡鸣,一切才归于平静。 只受了轻伤的亲兵负责处理善后,闻讯赶来的宿州知府,此刻正战战兢兢地侯在马车旁:“王爷恕罪,世子恕罪,是下官不查,让这些贼人伤了二位贵体,恳请二位给下官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顾王爷半躺在马车里,正捧着药碗喝药,闻言道:“这也不怪你,连我的人都没发现他们埋伏在那里。” 宿州知府忙叩谢:“王爷宽厚。王爷与世子受了惊吓,不如先去下官家中喝杯茶压压惊?” 顾王爷轻笑:“就这几个毛贼也值得本王惊吓?” 宿州知府赔笑:“是,是,王爷战功赫赫,几个小毛贼自是不放在眼里的。”话锋一转道:“王爷舟车劳顿,休息些时日再上路也不迟,况且船只已毁,下官也需些时日准备,王爷与世子不如去下官家中住些时日,让下官略尽地主之谊。” 顾王爷点头应允。 宿州知府诚惶诚恐地将一众人迎进家中,又安排仆人伺候二位贵人沐浴更衣。 顾砚清捧着热茶在葡萄藤下小坐,回想着昨晚的刺杀。 方进收拾好后,到了主院,向顾砚清汇报伤亡情况:“世子,此次跟船来的共有亲兵一百五十人,仆妇杂役四十七人,船员五十一人。船员基本都幸存,仆妇杂役只剩下二十余人。大部分人都是死于流矢,有些死于溺水。”说着眼眶红了红,“咱们兄弟也没了三十几个。” 顾砚清沉默一瞬道:“可有好好收殓?” 方进点头,八尺高的汉子此刻声音梗咽:“已安排火化,将骨灰带回去。” 顾砚清点点头:“抚恤的银子翻两倍从王府的账上出,另受伤严重的留在宿州好好休养,等伤好了再回都城,一应费用由王府承担。” 方进提起袖子抹了把眼泪,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属下替兄弟们多谢世子爷。” “你们随我父王出生入死,本世子做的这些又算得什么,快起来吧。”顾砚清轻叹一口气,弯身将方进扶起来,指指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昨晚的事情,你可有发现有什么异常?那些刺客招式实在诡异。” 方进道谢后在凳子上坐下,拱拱手道:“回世子爷,据属下观察,昨晚的刺客不像是我大庆人士,倒像是东渡人。” “东渡人?何以见得?” “属下年少时在出云国待过一段时间,而出云国的东边就是东渡国。属下与几个东渡人打过交道,东渡人善使弯刀,属下曾跟着其中一个东渡人学过几招刀法。东渡人在使弯刀时,手腕会有一个反手下压的手势,这样使出来的气力会比较大,这是一个长期养成的习惯。” 方进右手伸出,握成空拳,做出一个反手下压的姿势,“昨晚的黑衣人虽然使的是剑,但是他们使剑的时候手腕下压的这个习惯却忍不住带了出来,恰好被属下看见,所以属下猜测这些人是东渡人或者其中有东渡人。” 顾砚清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到架子边,摘下一片葡萄叶把玩,沉思片刻道:“东渡弹丸小国,也敢把手伸得这么长,看来是日子过的太舒坦,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用手中叶子盖住架子上挪动的蜗牛,冷笑一声,“那就砍了他的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