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依依的马痛急,马奴都控制不住了,长孙依依勉强抓住缰绳哭叫:“救命啊,救命啊!”残月公主见如此情形,也怕长孙依依受伤,甩出破风神鞭缠住马头,用尽力气控制伤马,才让长孙依依能够不被甩下去。 就在马要倒下砸断长孙依依的小腿时,残月公主暗呼不好,飞身想要去拉出长孙依依,却被一个身着淡金色骑装的身量欣长的男子抢了先。原来是姬望舒这时刚好到了,见这边有危险,便迅速拉下长孙依依,稳稳扶住她,就在此时伤马失血过多,轰然倒下,眼神绝望地蹬着腿儿。 长孙依依一见是姬望舒扶住了她,立刻哭着扑到姬望舒怀里,哭诉道:“公子!余残月她趁我在马上就过来杀我的马,实在是太过分了!公子!” 姬望舒想躲都躲不及,只能无奈扶住长孙依依,看向残月公主:“残月,怎么回事?” 残月公主左手上还有一柄滴着血的匕首,不说话,也不辩白,长孙依依哭得更凶了。姬望舒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了失望的神色,见长孙依依哭闹不止,只得道:“郡主受惊了,孤先送郡主回去,看看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说罢唤来侍女扶着长孙依依,自己亲自送长孙依依回府,临走前回首看了一眼残月公主,她面无表情,只是盯着自己手上流血的匕首出神。 长孙依依和姬望舒走了许久,残月公主才回过神来,扔了手上的匕首,再看自己右手,上面还有尽力用破风鞭牵引伤马留下的擦伤。她叹了口气,蹲下来合上已经断了气的马的眼睛,愧疚道:“是我不好,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倔脾气,让你受罪了。”忏悔完看向愣在一旁的马奴,道歉道:“也连累了你,没吓着罢。” “没有没有,”马奴从未受过如此礼遇,有些感动道,“奴才的命不值钱,多谢姑娘记挂。” “麻烦你,帮我一齐把它葬了。”残月公主的眼神很是悲伤,也有些迷茫,冲动易怒是神之大忌,她在忏悔,也诚心改正。 这日长孙依依缠着姬望舒整整一日,姬望舒揉着太阳穴回到棠梨院的时候正殿已经熄灯了,豆蔻轻轻掩门出来,轻声给姬望舒请安。姬望舒问道:“残月姑娘睡下了?” “是,”豆蔻回道,“刚刚睡下。” 姬望舒叹了口气,刚要离开时豆蔻像是下定了决心拦住他道:“公子,昨日姑娘回来时就一直寡言少语的,奴婢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说,只是看书解闷儿。今日回来姑娘更是连书都不看了,一直在发呆,右手手心上还有一道擦伤。” “她受伤了!”姬望舒急了,忙问,“要不要紧?!” 豆蔻摇首:“奴婢已经请过太医了,也上过药了,太医说及时换药,两三日也就不疼了。” 姬望舒松了口气,豆蔻满脸疑惑地问道:“公子,奴婢伺候过很多主子小姐,只有王后娘娘跟姑娘一样,格外厚待下人,姑娘一点都不轻贱奴婢,甚至用膳都让奴婢跟她一齐用。奴婢看姑娘这样子,分明是发生了什么,姑娘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姬望舒无奈摇首:“孤也不知道。”说着迈着沉重的步伐往自己的西侧殿去了,豆蔻看着他的身影,也一脸担忧。 次日残月公主起身穿戴好,推门便见姬望舒早已立在那里了。残月公主眼神有些躲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侧身让姬望舒进来。豆蔻领着人进来摆完膳就下去了,正殿中只剩下残月公主和姬望舒静默相对。 过了一会儿,姬望舒静静的叹息一声,伸手去拉残月公主擦伤的右手。残月公主条件反射般地往后一躲,姬望舒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和心疼,坚持拉过她的手翻过来,果然看到了手心的擦伤。姬望舒心疼得紧,拿过药膏给她小心翼翼地涂抹,生怕弄疼了她。残月公主的伤痕还有些肿胀,伤处发热,看样子昨日用力拉拽过什么。姬望舒涂完了药轻轻替她吹着,残月公主倒有些不自在了,把手抽回来袖在袖中。 姬望舒这才问道:“到底是怎么了?你不像是会惹出如此事端的人啊。” 残月公主静了一会儿,刚要开口时,门外豆蔻带着长孙依依的婢女进来了,那婢女给姬望舒行了礼忙道:“公子,我们郡主今日起来就很不舒服,说是昨日实在是可怕,一定要公子过去瞧瞧。” 姬望舒还在等残月公主的回答,残月公主看见长孙依依的婢女来了,反而一言不发,垂首盯着自己的裙角只做不知。姬望舒无奈蹙眉,向长孙依依的婢女道:“走罢,孤去看看郡主。” 姬望舒走了后,残月公主面色平静,可是就连豆蔻都替残月公主觉得委屈。残月公主见豆蔻不自在,反而笑着招呼她拉她坐下:“豆蔻,来,一齐用早膳。” 豆蔻劝残月公主道:“姑娘,公子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可姑娘也得让公子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行啊。姑娘有什么委屈要对公子讲啊。” “没什么委屈,”残月公主毫不在意似的,冲豆蔻笑笑,“用膳罢。” 接连三四日,长孙依依行动处都缠着姬望舒陪着,姬望舒怕长孙依依不放过残月公主,为了残月公主他也不得不陪着,于是除了去城防处巡视和朝见,其余时间都被长孙依依耗着,早出晚归的,常常连残月公主的面儿都见不到。 残月公主也只是读读兵书,有时也看史书和诗文,再者就是一有空儿就往马场跑,她的骑术已经可以算中上之资了。紫骍马面上的伤疤已经好了,可还是可以看得出伤痕,残月公主也马场的马奴们都常常替紫骍马感到惋惜。 这日天气晴明,残月公主正骑着紫骍马遛着弯儿,忽而听到后面马啸龙吟,她侧首一看,没看清来人面貌,却清楚他好像是想追上自己。残月公主见有人跟自己比赛,也来了兴致,加速上前,往西面的草场处疾驰。残月公主的骑术不算差,紫骍马更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可好像依旧比不过后面追着那位男子,没过多久他便追上残月公主与她齐头,残月公主侧首一看,惊讶道:“王上。” 姬秉德和残月公主都慢下马速来缓缓前行,姬秉德笑道:“残月姑娘的骑术练得很不错啊,看来望舒教得很好。” “望舒公子也只教了一日而已,还不是比不过王上。”残月公主朝他笑笑,姬秉德一身窄袖束腰的金丝锁边的常服,不似平日里那般威严端庄难以亲近,神色格外和煦温润。 姬秉德拍了拍座下骏马,道:“你的紫骍马也算是日行千里的宝马,可也输在寡人的骐骥之手多回了。” 残月公主笑笑,随意问道:“王上怎么有空来马场啊?” “也幸亏人族与魔族休战,寡人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不然寡人还真得被军政朝务烦的不可开交,”姬秉德似乎难得清闲,很是舒心,向残月公主笑道,“说起来还要多谢了残月姑娘了。” 残月公主被夸地有些不好意思了,摇首道:“王上谬赞,愧不敢当。” 姬秉德看着前面上坡上的一棵独木郁郁葱葱,很是中意,拿马鞭指着道:“陪寡人去树下坐坐罢。” 残月公主点点头,和姬秉德一同下马,把紫骍和骐骥放到树边吃草闲逛,两人于树荫下并肩而坐,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场。姬秉德侧首看了眼紫骍马首上的伤痕,忽然道:“那么深的伤痕,日后怕也难以好全了。” 残月公主没想到姬秉德忽然说这个,低首道:“残月当时见紫骍马满脸都是血污,也一下子慌了手脚。” “寡人问过长孙依依的前后两个马奴了,这事也不是因你而起,只是冤有头债有主,何人所为即是何人之过,不能迁怒其他。你也不能拿别的马出气啊,”姬秉德耐心教导她,“马儿何辜啊。” 残月公主颔首,也很惭愧:“当时一时没忍住自己的性子,日后也后悔得紧,只可惜那马是没救了,也连累了长孙郡主受惊。也是之前都太顺风顺水,遇到的都是很好的人,都顺着我敬重我,也让我无法无天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姬秉德赞许地看着残月公主,都是心高气傲的女孩子,残月公主能够诚心悔过,实在是难得。相比起来,问清了长孙依依的所作所为之后,姬秉德都替她汗颜。姬秉德看看前面景色,叹息道:“这里的马场比京城的小了许多,不过好在景色甚好,使人舒心。” “王上……”残月公主似是下定了决心想要说什么,可又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便直说,”姬秉德微笑着,“这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的性格了。” 残月公主这才颔首道:“王上请恕残月直言,人族与魔族的战争,人族实在是难以取胜。”残月公主打量着姬秉德的神情,发现他神情如常,并未恼怒,便知道他是个能够谦虚纳谏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