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奴看着残月公主的马,阳光下泛着深紫色的鬃毛显示着它高贵的血统,马奴大着胆子道:“那位姑娘的坐骑是望舒公子驯服的爱宠,名为紫骍,是万里挑一的宝驹,可与望舒公子坐骑白驹媲美了。” 长孙依依回首狠狠地剜了马奴一眼,斥道:“谁让你多嘴了,还不赶紧教本郡主骑术!” 马奴忙跪下谢罪:“奴才知错了,请郡主上马。” 姬望舒带着残月公主往草场上跑远了,残月公主回首看了一眼远处给长孙依依牵马的马奴,侧首问姬望舒道:“那个人的骑术很了得?” 姬望舒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颔首道:“是中土数一数二的。” “那改日我跟他请教请教。”残月公主说得理所应当。 “嘿,我这不都在教你了么。”姬望舒瞥她一眼,道,“你没看见长孙郡主都属意我教她么?” 残月公主道:“你不是说了你的骑术不如他么,我当然要找这个骑术更高的师傅讨教一二了。” 姬望舒笑了,道:“我那是客气,你也真信。” “这么说你骑术更好咯?”残月公主侧首问姬望舒。 姬望舒颔首:“说句不谦逊的话,中土之士,难出其右,可以来形容我的骑射功夫了。” “你们人族可真是虚伪。”残月公主没留神,脱口而出了一句。 姬望舒笑了:“说得就跟你自己不是人族的似的。”残月公主心中咯噔一下,心想露馅儿了,忙看向姬望舒,见他面上只是玩笑的神色,于是也就放心了,心里暗自警醒自己日后不可再如此不过脑子就说话了。 “嗯,”残月公主满意地点点头,“那还是可以勉强当教我骑马的师父的。” “你这个机灵鬼儿。”姬望舒抽出手来轻轻戳一下残月公主的脑袋,残月公主顺势接过马缰,一歪头,俏皮的坠马髻便带着素银流苏跳脱着拂过姬望舒的指尖。 残月公主拿手肘捣了捣姬望舒的胸膛,道:“让我自己骑会儿呗。” 姬望舒想了想,颔首下马,嘱咐道:“你平衡感很好,但紫骍性子不算很和顺,要小心驾驭。” “知道了。”残月公主说着就策马驰远了,尾音像银铃一样传过来。 姬望舒见她骑得不慢,有些担心,立刻一个口哨唤来自己的坐骑白驹,上马疾驰追上了残月公主,残月公主见他追上来了便朝他一笑。姬望舒赞赏道:“你这学得挺快啊。” 残月公主心中暗想,这骑马比骑凤凰简单多了,只是笑笑,姬望舒又说道:“明日我要去和戍卫行宫的将军商议城防。” “我跟你一齐去?”残月公主问。 姬望舒笑道:“行宫城防的事简单得很,我怕你跟着也是无聊,明日你可以自己来驰马。” “真的啊,”残月公主高兴得很,笑道,“好。” “只一条,”姬望舒细心嘱咐,“不许骑得太野,伤了你自个儿。” “知道啦。”残月公主故意使坏,笑着双腿一夹,提起了马速,姬望舒也笑了,也加鞭跟上了她。而在远处眺望着他们身影的长孙依依,面色成了挥之不去的阴郁。 第二日残月公主用完早膳便又去了马场,一进马厩便奔着紫骍马去了,谁知她刚过去就惊了。紫骍马俊逸的马首上赫然多了一道血痕,虽然已经结痂,但留下了满面的血污。残月公主忙过去查看,不光是马首,马颈上也有很多肿胀的鞭痕,鬃毛被人扯下了一小缕。紫骍马受了惊,情绪很不稳定,残月公主安抚了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残月公主心疼地直蹙眉,忙吩咐:“快去请兽医来。” “是。”一个马奴答应着,一瘸一拐地就要往外走。 “等等,”残月公主喊住他,看了看他低垂的眼帘,问道,“你是教长孙郡主骑术的那位师傅。” “不敢当,奴才只是一个马奴而已,只因喜欢良驹骑术,郡主不厌弃,才来教郡主骑术。”马奴忙道。 “你的腿怎么了?”残月公主关心道。 马奴眼神躲闪:“是奴才不小心磕着了。” “换个别人去请兽医,”残月公主吩咐门口的侍卫,“顺带请个大夫过来给这位师傅看看。” “是。”侍卫答应着去了,残月公主让马奴歇着,自己拿了绢子蘸水仔细替紫骍马擦拭面上的血污,小心绕开伤口。马奴看着残月公主的举动,让他这一个爱马之人很是感动,面上露出愧疚的神色,被残月公主用余光看在眼里。 不一会儿兽医和大夫都过来了,一个替紫骍马看伤,一个替马奴诊治。兽医给紫骍马上了药,而后对残月公主道:“此良驹只是受了鞭笞,皮肉伤,这几日勤换药不沾水就能好了。良驹受了委屈,主人要好生安抚,也要骑着它到处转转,能使良驹放松,好得快些。” “我知道了,多谢先生。”残月公主谢过兽医,宠爱地拍拍紫骍马而后转身去看那个手上的马奴。 大夫也给马奴上过药了,拱手向残月公主禀报道:“这位被马蹄伤得不轻,得好好养一养,恐怕以后都不能好全了。” 残月公主蹙眉:“这位是极好的骑术师傅,一定要好好治。” 大夫摇首:“在下只能尽力医治,但日后能否毫无灾痛地顺利行走在下都不能保证,这骑马,一定是不成了。” 马奴听了,除了绝望二字其余都不能描述他的心情了,残月公主也很是可惜,嘱咐大夫:“那还得麻烦大夫好生医治。” “姑娘吩咐,在下一定万死不辞。”大夫颔首退下去了。 残月公主送走了大夫转身看向马奴,马奴满脸惭愧的神色,不敢看着残月公主的眼睛。残月公主只是说道:“好好养伤。” 残月公主说完便牵了紫骍马要走,马奴拦住她下定决心说道:“姑娘今日要比长孙郡主晚些离开马场,明日要比郡主早来,日后都要如此。” 残月公主眼眸清明,笑道:“谢谢你,我知道了。” 残月公主没来多久长孙依依便来了,她换了个骑术师傅,耀武扬威地叫人牵着马在马场走,等了一会儿,见姬望舒没来,便兴致索然地走了。 残月公主等她走了才把紫骍马牵入马厩,爱抚地拍了拍它的背。 这日残月公主回去便不似平日多话,豆蔻察觉了,问残月公主时她也不说,只是埋头看兵书而已。姬望舒忙于城防事物,只回来陪着残月公主用的晚膳,他也隐隐觉得不对,只说明日他无事,再去教残月公主骑马,残月公主也是无惊无喜地颔首而已,让姬望舒感到很是奇怪。 第二日姬望舒和残月公主用早膳时残月公主没吃多少便说要先去马场,姬望舒拗不过她,只是自己还要吩咐传令要耽误一盏茶的功夫,只能让她先行。残月公主即刻便往马场去了,谁知还是晚了一步,此时她刚到,便亲眼见到长孙依依命人牵住紫骍马的缰绳,自己拿鞭子抽它抽地正酣,紫骍马的悲鸣响彻了整个马场。 残月公主昨日得知那马奴的伤是马踢的便猜出了八分,昨日马奴又跟她说了这番话,她便更确信了。前日紫骍马受伤,一定是长孙依依气不过拿鞭子抽的,紫骍马受惊才会踢伤了马奴。昨日残月公主看着长孙依依离开自己才放心走的,今日还特意早来,谁知长孙依依为了抒发自己的怒气来得更早,也没放过紫骍马,幸好残月公主来得早,长孙依依只抽了两下,紫骍马只是惊到了,并未伤到。 残月公主一个踏步上前就抓住了长孙依依挥鞭的手,长孙依依吓了一跳,忙挣脱了往后退了两步。残月公主的面色冰冷,看着长孙依依道:“为什么要鞭打紫骍?” 长孙依依一脸倨傲:“这畜生惊了我,当然要责罚。” 残月公主冷笑一声:“前日紫骍惊了郡主,郡主已经责罚过了,怎么今日它还没长记性么?” 长孙依依翻了个白眼道:“畜生不多打几次,怎么能长记性。”她一说完便觉得不对,看着残月公主愠怒越来越盛的眼眸,才发现自己无形中承认了自己前日鞭打过紫骍马。长孙依依一阵心虚,忙道:“今日本郡主就先放过这畜生了,走,我们去骑马。”说完便让马奴牵着马风一般地离了马厩。 残月公主上前安抚了一下紫骍马,侧首见长孙依依骑在马上,马奴仔细牵着,马和长孙依依一样斗志昂扬的。残月公主何曾忍得住如此屈辱,顺手就拿了一旁用来阉割雄马用的匕首,一步一步,目光坚定地接近了长孙依依。 长孙依依和牵马的马奴都没反应过来,残月公主便精准地一刀插断了长孙依依坐骑的颈上血脉,毫不犹豫地瞬间拔了出来,退了一步,鲜红腥热的马血喷薄而出,撒了马奴一身一脸,而残月公主只有匕首上有鲜血沿着滴下,身上面上洁净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