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懿德像姬秉德一样,看着姬望舒的眼神都很慈爱:“本宫这不是打趣你,本宫是替你高兴,你有心仪的女子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本宫和王上也都很希望你府里能够多个人分担。残月姑娘是个不错的姑娘,人美心善,聪慧机灵,本宫很喜欢她,王上也很赞赏她。” 长孙懿德说话间就从柜子中取出一双绣花鞋,浅金色的绸缎鞋面,上面绣着的风铃草娇嫩柔韧,递给姬望舒:“本宫看残月姑娘的身段跟本宫差不了多少,想来双足尺寸也不会差太多。这是本宫前几日刚做的,本来要穿,可王上说这花草纹实在是不合规制,但本宫又实在喜欢,所以就先搁着了。也合该残月姑娘与它有缘,也不至于让它白白放着,怪可惜的。” “多谢王后娘娘恩赐,日后一定带着残月亲自来谢恩。”姬望舒万分感激,颔首行礼。 “这不是本宫的恩赐,这是你的心意。”长孙懿德示意他起身。 姬望舒满脸不好意思地行礼退下了,带着奴婢顺带去了针工局拿了两套命妇穿的常服和簪花,这些都是平日里赏给臣子家的千金常用的,也去司礼监取了胭脂水粉,奴才们见姬望舒亲自带着人来取这些,都一脸惊讶的神情。 姬望舒带着人到了残月公主的住处时,外殿离无人,内室门关着,外面守着两个粗使丫头。姬望舒问道:“残月姑娘呢?” 粗使丫头回答道:“姑娘在内室,马上就会出来的。” 姬望舒往旁边坐了,耐心等着,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内室便有人开门出来了,是一个清秀的丫头先走出来,残月公主跟在后面走出来。 姬望舒一听到残月公主要出来,立刻转头吩咐外面托着衣服的婢女进来,一面道:“我让人从针工局给你拿了两身衣服和绢花胭脂,你试试合不合身。” “什么?这身衣服不是你派人送来的么?”残月公主一脸疑惑,她刚回来没多久便有个丫鬟带了衣服钗环来,此刻已经伺候她换上了。 姬望舒一听回过头来一看,果然残月公主已经换上了一身女装,正红的百褶裙,明黄卍字流云的交领宽袖上衣,头上一株赤金点翠的多宝九尾凤钿,贵气逼人。姬望舒看着这衣物和发饰的规制,吓了一跳,忙问:“这是谁送来的。” 那个清秀的婢女行礼道:“奴婢豆蔻,是王上拨来伺候残月姑娘的。衣服和钗环都是王上和王后娘娘赏的,是前些日子王后娘娘新做的,还没来得及穿,就先赏给残月姑娘穿了。” 姬望舒松了口气,还是蹙眉道:“这些衣服首饰都是按照王后娘娘的规制做的,你穿不太合适,以后还是收起来罢。” 残月公主看了眼姬望舒带来的衣服钗环,点了点头,笑道:“我也觉得你送来这两身更好看,我进去换了。” 姬望舒也笑了,叫住残月公主把绣鞋交到她手上,眼神有些躲闪道:“这绣鞋给你,把靴子也换了。” 残月公主接过来点点头,豆蔻再开门让残月公主出来的时候,她已是一身渐变的烟紫色常服,头上的绢花也都是素净的眼神,很衬她的气度,微微露出精致的绣鞋。“好看么?”残月公主歪着头笑着问姬望舒。 “很好看。”姬望舒不自觉地被这三个字羞红了脸。 次日一大早,长孙依依便打扮地花枝招展地往棠梨院来了,一来便径直往正殿去,恰巧碰到豆蔻出门,豆蔻忙向她请安。长孙依依蹙眉问道:“望舒公子刚来行宫,我怕下人们收拾地不妥当,特意来瞧瞧。你们公子以前从未有过贴身奴婢,我看你眼熟,你是哪儿来的?” 豆蔻回道:“奴婢是从王后娘娘宫中拨来伺候残月姑娘的,昨日刚到。” 长孙依依听到残月的名字直接冷了脸:“下去罢,我来找望舒公子。”说着便拔腿进了正殿,豆蔻拦不住,只得跟着进去了。 长孙依依一进门就见内室的衣架上挂着女子的衣物,立刻就眼中冒火,转头问豆蔻:“公子房中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这是谁的!” 豆蔻如实回道:“这里不是公子的房间,公子把正殿给了残月姑娘居住,他现下住在西偏殿,这是残月姑娘的衣服。” 长孙依依一听更是火冒三丈,甩袖怒道:“公子怎么能把正殿让给区区一个民女居住,实在是不合规矩!余残月呢!” 豆蔻见长孙依依动了怒,有些害怕地低首回道:“残月姑娘和公子用过早膳后便去了马场,公子说要教姑娘骑马……” 长孙依依一听便险些气昏过去,厉声命令自己的婢女:“走,去找王后娘娘!” “阿姐!”长孙懿德在屋里就听见长孙依依的声音从院门外传进来。 长孙懿德叹气摇首,手上的绣活儿依旧不停,直到长孙依依快步进来,一脸委屈地伏到长孙懿德怀中唤道:“阿姐!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长孙懿德怕扎到长孙依依,收起了针线,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我们郡主不痛快了?” “还不是那个余残月!”长孙依依委屈地噘嘴,“她不但占了望舒公子的正殿,还缠着公子教她骑马!” 长孙懿德微微摇首,叹道:“你还不清楚望舒的脾气么,他若是不情愿,谁能勉强他?” “公子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她怎么配!”长孙依依用手抹着泪。 长孙懿德耐心教导她:“男女□□,本来就是难辨情由的,哪里有什么配与不配。更何况残月姑娘颇有才貌,本宫和王上都很欣赏她的才能,她也能在军政上给望舒助力,便更有共同语言了。你若是不服气,也得自己努力才能让人高看一眼啊。” “连阿姐都向着她!”长孙依依气鼓鼓的。 长孙懿德微微叹气:“本宫跟你这么说,才是真正为你好啊。” “那阿姐一定要帮我才是!”长孙依依眼睛一转。 “你想让阿姐怎么帮你?”长孙懿德替她拢了拢额头的碎发。 长孙依依忙道:“我也要望舒公子教我骑马!” 长孙懿德微微蹙眉道:“本宫可以请最好的骑术师傅教你骑马,望舒不行。” “为什么!”长孙依依不服。 长孙懿德耐心解释道:“望舒是王上的弟弟,是我们中土身份贵重的公子,你只是王上施恩于本宫族人晋封的郡主而已,所以即使是本宫,也不能指派他教你骑马。整个人族,只有王上一人才有权利给他下令,本宫不能不守本分。” “那……”长孙依依还要争辩,长孙懿德仿佛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面色严肃地打断道:“望舒教残月姑娘骑马,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情,这种交情不是本宫一道懿旨就能强求的。你若真想望舒待你与众不同,也要自己努力而不是依靠本宫。不过本宫私心不希望你如此,人族有众多青年才俊,并非只有望舒一人,你还是不要太过执着才好。” 长孙依依站起来冷脸道:“区区一个余残月就想让我放弃望舒公子,阿姐未免也太小看我了。阿姐答应我送我去马场学骑马就行,以后的事,我会自己筹谋的。”说完便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走了,长孙懿德看着长孙依依高傲的背影,不由地微微叹了口气。 长孙依依赶到马场的时候,姬望舒已经让残月公主坐在马上,自己牵着马慢走了几圈了,刚好迎头碰上了长孙依依。长孙依依欣喜地向姬望舒行礼,姬望舒也颔首回礼,残月公主待在马上下来不便,于是颔首问好:“长孙郡主好。” 长孙依依冷着脸看她,道:“望舒公子是中土尊贵的公子,你怎么能让他替你牵马?!” 残月公主见她又想找自己的茬,刚想怼她几句,谁知姬望舒怕她们起冲突,忙道:“不要紧的,也是为了教她骑马罢了,孤不介意。” 长孙依依期望地笑着看向姬望舒,含羞问道:“公子可以教依依骑马么?” 姬望舒拒绝地丝毫没有犹豫:“孤怕是没有精力教两位徒弟了,中土不乏骑术精良的师傅,替郡主牵马的那位骑术不亚于孤,相信他会用心教导郡主的。孤还要教残月姑娘,失陪了。”说完飞身上马坐在残月身后与她同乘,策马离他们远去了。 长孙依依眼中带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问身后牵马的马奴:“教人骑马要如此亲密么?” 马奴不敢抬头,回答道:“这样学得更快一些,只是郡主是千金之躯,奴才万万不敢如此。” “当然,”长孙依依说话丝毫不留情面,“你不配。她也配么?” 马奴沉默,不敢回答。长孙依依转而问道:“我的马与她的相比如何?” 马奴斟酌着说道:“郡主的坐骑是百里挑一的良马。” “那她的呢?”长孙依依不依不饶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