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吕奶娘也道:“小姐,本来退亲是叶家理亏。可要是咱们连门都不给人进,怕是别人会说是咱们家无理,到时候把退亲的罪名让小姐背,就糟了。”
吕奶娘向来老成,又一心一意对钟灵玉好。在人情世故,钟灵玉所懂的东西好多都是她教的,她说的话,钟灵玉最是愿听。
见吕奶娘也这样说了,钟灵玉才道:“那行吧,那就请他们进来吧。”
她本来想避回去,只让庄氏接待的,但想了想又作罢。
叶夫人携儿子来此,定不安什么好心。庄氏耳根子软,被叶夫人蛊惑两句,没准就答应下什么来。虽有吕奶娘看着,但吕奶娘终归是下人,关键时刻她可插不话。
春立出去请了李太太进来,钟灵名出去接待叶晓青,钟灵玉扶着庄氏,去了内院的厅堂。
没一会儿叶夫人便进来了,身穿着云锦绣花衣裳,下着同料子的裙子,头的珠翠珠光宝气的,一进门,目光就落在钟灵玉脸,见她的脸不光半点斑点都没有,反而因着长开了些,又瘦了一点,倒比原来出落得更好,皮肤更为白皙细嫩,眼眸如秋水一般,清澈透亮,更显神采。
她心里便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叶夫人,快请坐。”庄氏依礼接待,“茶。”态度虽不冷淡,却也不怎么热情。
这对于十分讲礼的庄氏来说,已是在表示心中的不满了。
叶夫人却浑然不知,她回过神来,忙前拉住庄氏的手道:“钟夫人,咱们还是两个月前见的面吧?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怜的妹妹,我那妹夫怎么就……”说到这里,眼圈一红,一时就掉下泪来。
亡夫是庄氏最提不得的心痛,平日里想起来,没事都要掉一筐眼泪,哪里经得起别人再挑起这事?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用手帕捂着嘴,哭得不能自抑。
叶夫人满脸痛惜地也一跟着哭,屋子里顿时一片呜咽声。
对于父亲的去世,钟灵玉心里的痛一点儿也不比庄氏少。只是她一直将哀痛深深埋在心底,不肯轻易流泪让天的父亲挂念。这会叶夫人拿去世的父亲来做法子,获得庄氏的好感,顿时气抖冷,冷冷道:“叶夫人,我父亲新逝,母亲日日以泪洗面,如今才好些,叶夫人怎的一来就戳人心窝子,专提别人最伤心的事?这是为客之道么?”
这话说得叶夫人一阵尴尬。
其实去做客时,对方家中新丧,见面时表示出对逝去的人挂念,再安慰安慰未亡人,这是做客的习惯套路。可钟灵玉这话一出,叶夫人的做法就变味了。
她心里暗恼,可今日是来提亲的,也不好惹恼了钟灵玉,只抹着眼泪道:“是我的不是,我只想着自己伤心了,倒忘了妹妹的难过处。”擦干了眼泪,又安抚庄氏道,“妹妹不要哭了,妹夫在天,想来也不愿意看到妹妹整日伤心的。咱们只有把他们放在心里,好好过日子,他们在天才会安心。”
庄氏点点头,又哭了好一会儿,这才眼圈红肿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