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碧有模学样,也赶紧磕头求饶:“再不敢了,望嬷嬷饶了我们这一遭。”
李嬷嬷瞧着薛令仪安坐宝椅只含笑不吭声,心说打狗看主人,眼下这两个小妮子,少不得还要放她们一马。于是又呵斥了几句,便叫了起。
等着李嬷嬷去了,薛令仪觑着两个丫头揪出了帕子擦冷汗,不由得笑道:“该,叫你们不分场合胡言乱语。”
如碧哭丧着脸道:“娘子也不说救救奴婢,只坐着看笑话。”
薛令仪波澜不惊地笑着:“这笑话看得有意思。”又道:“你们两个,也该受些磋磨责罚了,一个个管不住嘴,净胡乱说话。”
如碧撅起嘴道:“娘子可真狠心,奴婢受苦,娘子哪里来的好处了。”
薛令仪眯一眯眼笑道:“自然好处太多了。”
如碧气急败坏,便跺着脚不依。
如灵一巴掌打在她的背上,骂道:“你做什么,惹了娘子生气,看李嬷嬷不打死你。”又说道:“你当方才李嬷嬷何故放了你我,自然是瞧着娘子的脸面,不然手板子早打在手上了,还由得你在这儿嚷嚷。”
打了这一回岔,方才曹凌被孔儒人半道儿截走的事情,便无人再提了。
很快便到了午膳时分,大家都忙忙碌碌着往桌儿上摆菜,伺候薛令仪用膳,偏如碧脸色难看,不时往大门外头窜去。
薛令仪对她的心事心知肚明,也知道这丫头一根筋儿,是个说不通的。不理会她,只管自己吃了午膳,稍作歇息便去睡了午觉。
等着半下午的时候,门上的婆子来禀,说是听雪楼的王娘子和周娘子一道儿来了,想同薛令仪说说话。
如碧管不住嘴,又碎碎道:“看看,这就是有模学样,前头孔儒人不就是寻了娘子说话,如此这般才见了王爷几回,又重新勾得王爷的怜惜,如今就有人东施效颦了。”
如灵见她说得不像话,上前便拧她的嘴巴,低声呵斥道:“你这死丫头是死不悔改了不成?”
如碧捂着嘴巴本要喊疼,一瞥眼看见薛令仪望过来的那两道冰凉如水的目光,也不知怎的,立时就胆生寒气来,也不敢再说话,只垂着头继续去剥荔枝的壳子。
薛令仪收回了视线,淡淡道:“荔枝火大,不吃了,余下的你们分了吧!”又望着那前来传信儿的婆子道:“去把人请了进来。”
既然都把她当做了登天梯,她倒也愿意送了这个人情去,总是王爷不独是她一个人的,既是霸占不得,倒不如众乐乐得好。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曹凌竟是整个下午都不曾转回。
眼见天际一轮乌金将要西垂,周娘子和王娘子便是不愿离去,犹自存着想要和王爷偶遇的期盼,也不能再继续留在关雎楼不走。只得起身福礼,两人携手而去。
薛令仪坐在廊下继续看庭院中风景如画,心说那曹凌不在的时候,这王府里虽说亦有风波,然则小风小浪,实在平和。眼下曹凌一归家,倒好似烧滚了的油锅里,落了一滴水进来,登时油光四溅,颇是有些热闹了。只是这热闹总绕着她的关雎楼,她倒不知道这是该喜,还是该忧了。
眼下已是四月中旬,初夏的风带着融融暖意,拂在脸颊,竟有几分不意的舒懒。薛令仪躺在湘妃榻上,竟迷迷糊糊又小睡了一会儿。
晚膳时分,曹凌终究还是来了。
薛令仪搭着如灵的腕子站起身来,笑着福礼:“王爷来了。”
曹凌眉眼温柔,快步走上前来扶住了薛令仪,温声道:“说几回了,你怀着身子,以后免了你所有的礼,你却总是不听。”
薛令仪抿唇笑道:“自古礼多人不怪,王爷瞧见我乖巧懂事,想来也会更欢喜我的。”
她的话调皮直白,又带着几分桃红色的暧昧,曹凌清俊的脸上迅速氲起意味不明的笑,他瞅了薛令仪一眼,漆黑如墨的双瞳中,目光渐渐变得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