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辙跟孙燕报了仇。　　　　晚上，他们洗去了身上的污血，换了衣服，在墓园前将血衣烧了。　　　　何辙开口道：“燕子，我们虽然报了仇，可也破了誓。”　　　　何辙从一开始就知道，断了粮，山贼必会去烧杀抢掠。离山寨近的村镇，他都早早地在酒里下了药。他为了报仇，搭进了许多无辜之人。　　　　“那三句誓言，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孙燕沉吟片刻后，又说道：“镖局都不在了，誓言还有什么用么。”　　　　“不守誓言，便与这畜生无异，终会落得如此下场。”何辙瞥向吊着首领的树说道，“你我皆是镖局的人，不论镖局存亡与否。如今仇也报了，这罪孽我来背。燕子，你不知道我如何打算，不算破誓。照祖师爷的规矩，给我个痛快吧。”　　　　“我知道。从你一开始说，我就知道会发生这些。”孙燕哽咽着说道。　　　　何辙苦笑着，目光湿润。　　　　“渊哥和晓卿姐，他们才是真正能做到那三句誓言的人。”　　　　“渊子……”何辙本以为自己了无牵挂，听到秦渊和晓卿的名字，他才想起自己竟还有两桩罪孽未偿。　　　　“何辙师兄，我不能杀你。你我还要找到晓卿姐，还要找到渊哥。你我的生死，该由他俩评断。”　　　　何辙跟孙燕就此分别，二人往着不同的方向走，抱着相同的目的。　　　　墓园里，火光未熄，首领依然倒吊在树上，无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墓园，满脸惊恐。身上没了四肢，也没了气息。　　　　秦渊拉着何辙往山寨方向走，何辙想要告诉他，仇已报了。　　　　“渊子，我跟燕子已经报了仇了。”何辙停下脚步说道。　　　　“你们报了仇，我还没有。”　　　　“渊子，燕子当时跟我说，能够恪守誓言的只有你和晓卿，我也以为是如此。我跟燕子不择手段，我以为你不会跟我们一样。”　　　　“时逢战乱，打家劫舍，乃大恶，必诛之。”秦渊那时若知道何辙他们究竟是如何报的仇，一定不会说这句话。　　　　何辙不想再犯当年的罪孽，他拒绝道：“报仇谈何容易，凭我们两个，你想搭进去多少人！”　　　　看着激动的何辙，秦渊低头沉思，他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问道：“大何，你告诉我，你跟燕子究竟怎么报的仇。墓园里吊着的是谁？”　　　　“是个畜生……”何辙避过秦渊的目光，从嘴里缓缓吐出这四个字。　　　　他面无表情地叙说着当年的经过，告诉了秦渊想要的答案，秦渊听得瞠目结舌。　　　　何辙苦笑着说道：“渊子，你告诉我，你打算如何报仇？我们这趟，会比当年轻松么。你在战场杀了多少无辜我不管，你能背负多少我也不管。我不是你，我做不到像你一样。”　　　　“你当时，真的只能想出这一个办法？”秦渊低声说道：“以前我以为，战场上遇到的敌人就都该死。我从没想过他是不是无辜，我只想着活命。这么看来，你我没什么分别，我没资格评断。”　　　　何辙心中百感交集，他的脑中涌现出很多问题来。　　　　良久，秦渊叹息着说道：“走吧，我们去找晓卿。”　　　　何辙想的问题有了答案——渊子同自己有分别，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