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上午我还在睡梦之中,就被手机的信息声吵醒。公司的微信群里就跟炸了锅似的,李澈是个从来不会主动攒局的人,他这次竟然主动叫大家一起去听罗丞自弹自唱,而且还顺便一起烧烤。Tina和Christine早已到了财经大学,他们在校园内转悠,精修的照片发在群里,引起大家的一致点赞。我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九点半了,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顶着一头蓬松的发型起床。此时我电话响起,我一边刷牙,一边顺手接起电话,“俞欢,我准备出发了,你现在在家吗?如果在家我带你一起过去。”电话那头传来汽车转向的声音,李澈一边开车,一边在跟我打电话。“好啊,你到我楼下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挂了电话,瞬息之间,我意识到不知何时我已经习惯了李澈对我的好,无论是工作和生活,而我不是最怕麻烦别人的吗?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心安理得的去麻烦他了?我心里暗暗愧疚,不可再逾越内心的界限,毕竟他是郑媛媛喜欢的人,我又怎么可以趁虚而入。 我们到了目的地之后,罗丞早已背着他的吉它在草坪上弹唱起来。身边还围了一圈在校学生。和风日丽,蓝天绿草,少男少女围坐一起,伴着罗丞沙哑的歌声,大家也跟着轻轻合唱,那吉他的旋律简单清丽,似乎校园和民谣就是息息相关的,简单的弦,弹出的都是跟青春有关的歌。我们席地而坐,罗丞没有停止歌唱,他在人群中看到我,冲我微笑,我朝他挥挥手,一曲唱完,他又接着弹了一曲《爱情转移》,我跟他提起过那是他最打动我的一首歌曲,与上次昏暗的酒吧,略带颓势的氛围不同,这一次的弹唱是简单明快的,大家跟着旋律左右摇摆,一起清唱。上一次的聆听是“初闻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的感叹,而这一次却是满满的青春活力。这群二十左右的男生和女生,身上兼具的是对未来的无限向往和生生不息的昂扬斗志。看到了他们,就像看到曾经的我和王弘毅。 大约一个小时,罗丞结束了这一次的“专场表演”,而这简易的露天歌友会也弥补了上次我没有去草坪音乐节的遗憾。我们一起准备去附近的烧烤店,罗丞接了个电话后,跟我说“俞欢,我要去趟派出所,我托人帮我找个人。吃饭我就不去了,晚点我们再联系。”我见他行色匆匆的样子,便不再挽留,他一路小跑出了校园。 吃饭的时候,何律师给我来了电话,我一人走到室外接电话,何律师告诉我,王弘毅家人已经接受了我提出的条件,房子和车子归我所有,而抚恤金和保险公司的赔款、肇事方的赔款都归他们所有。这些钱加起来也有好几十万,当时我们结婚的时候,他父母出了部分钱给我们买房子,这些就当是还给他们了,此生不再欠,不再见。何律师又说,他父母想见我,问我同不同意,王弘毅的父亲旧病复发,已经在医院住院很久了。我如鲠在喉,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回了一句“再说吧。” 我站在外面,眼泪竟然又没出息地落下来,我抬起头,想使劲将眼泪憋回去,眼泪却流得更快。曾经,我们是家人,如今,却要成为陌路人。人生的瞬息变化,让我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质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过好这一生。曾经的我这么骄傲,为什么现在如此落魄和不自信。Nicole出来点菜,看到在一旁呜咽的我,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两腿一软,蹲在地上,将头埋在两腿中间哭出了声音。Nicole不知所措,她只默默地抚摸着我的后背,也不敢出声,也许是怕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来。秦进出来寻Nicole,看到我们俩都蹲在地上,赶紧上前来扶我,我怕等下大家都跑来看到我哭得这么伤心,便叫他们不要声张,就说我一个人不舒服先回去了。我在街边拦住一台的士迅速离开。我靠在车门上,外面的天空好白好亮,晃得我眼睛都要睁不开,我慢慢眯上眼歇息一会儿。回忆却如泉涌一般涌入我的脑海,我们第一次见彼此的父母、我们举办婚礼的场景、我们买房第一次接父母来住、我们陪父母一起去海南旅行过年。曾经是我们,现在却只剩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