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5 章(1 / 1)一品夫人的幸福生活首页

宋长治寄来的信,是以宋悟竹的学业为由,邀请他们一家来京,安排宋悟竹进书院。  这对宋父宋母实在是很大的诱因。  宋悟竹自小聪颖,甚至得过县太爷赞赏,可农户出身的宋父宋母,即使有些家产,却实在不知从何栽培起,只怕耽误了儿子的大好前程。  宋长治此人虽品行存疑,可他是族里唯一出过的状元,还是京官,此时向他们伸出了援手,宋父宋母很难拒绝。  而宋母也私心想到,在江州,宋典菱的家产是豺狼们的眼中肉,可富贵人家满地跑的京城,也许就不会对宋典菱那么虎视眈眈了呢?  这才下了决定,带全家上京城来,最好是能让宋悟竹安顿学业,替宋典菱找到值得托付的婆家。  宋父深受族长信任,已接手管理族中许多产业,宋长治若重新开口让黄氏及其子女列为正室嫡出,宋父也得顾虑到其他族人的想法,许多长辈们,可是巴不得重新跟宋长治恢复友好往来。  来这趟京城,也可就近观察宋长治一家的品行究竟如何。  不过经了赏花宴一事,只怕比宋父宋母想像得更糟。  “菱儿妳说是吴家公子闯进了厢房,那吴家公子是何人?”宋母仍是后怕不已,继续探问仔细。  宋典菱回道:“只知是大堂哥的同窗,出身公主府,是宝华公主的孙子。”  宋母愣住。“公主的孙子?”  原本气愤黄氏母女拿宋典菱的贞节算计,可宋母完全没想到对方竟是皇亲国戚。  宋典菱知道宋母在想什么,便说:“我想请爹去打听,吴家七郎。”  宋母回过神,对上宋典菱冷静的双眸,才恍然大悟。  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还真得好好打听,她差点就被黄氏母女挑的人选迷惑了。  “应该的,我明日就去前院找妳爹,等打听到了,让忍冬过来回报。”  忍冬是宋悟竹的小厮,也才十岁,可脑子非常灵活,时常替宋父宋母来回前后院传话,由他来回报消息,最适合不过。  宋典菱点头表示同意,虽然不知黄氏母女详细打算,但拿她亲事贞节算计,其心肠恶毒可见一斑。  能得到越多消息,越能防范于未然。  过了几日,忍冬来后院寻宋母,宋母唤来宋典菱,一起听消息回报。  忍冬有时禀报的都是家事,宋母常屏退下人,铃铛已经回来服侍了,宋典菱让她下去,她也不觉有异。  “宝华公主是先帝的同母姐姐,当今圣上的姑姑,圣上多有敬重。”  忍冬从小就陪着宋悟竹读书,说话做事都不同一般下人,这也是宋母格外看重他的缘故。  他接着低声禀报:“吴七郎十分得公主宠爱,在府里地位不同旁人,书院的课业倒只是普通,有风流在外的名声,听说驸马爷未曾有妾,不知是不是顾虑公主的看法,吴七郎如今十八岁也尚未纳妾,曾有过婚事,对方未过门就死了。”  难怪拖延至今,结亲的一方过世,多少都得耽搁一下的,不论八字上克不克,时人十分忌讳未婚夫妻其中之一刚死不久就论新的婚事。  “吴七郎虽然风流,可并不过分,与其他公子哥儿比较起来并不突出,不过,小的这几天守在公主府后门,正好看见他家经常往来的牙婆,小的假作家中主子要买人,到牙婆家中与她闲聊,无意中听到一些事……”  原来正好与牙婆聊些无关紧要琐事的时候,又有人来,说是来带走新的小妾,早先看中了上个月在牙婆那儿新来的十三岁女孩儿,已付了订金,只是最近事忙,拖到现在才来领人。  牙婆面有难色,说是那女孩儿被公主府买走,是个没福的,前两天一命呜呼了。  那人大惊失色,痛骂牙婆不守信用,牙婆辩称对方是公主府,如何能拒绝,如今也只能退订了事,那人气呼呼走了。  这却没完,牙婆的邻居,此时隔墙听到了,探头说了句闲话:“老婆子可得多烧纸,那府里出的人命,妳也沾了许多干系,仔细报应临头!”  那邻居应与牙婆不合,故意说话刺她,牙婆回骂了她几句,邻居才缩头回去。  忍冬将这话记在心里,隔天悄悄来寻那邻居,打听公主府的事。  那邻居起先不敢说,忍冬塞了钱给她,又胡诌是怕那牙婆手里不干净,买了不好的回去,那邻居才半遮半掩说了。  那牙婆这六七年,送了许多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儿进公主府,就没一个活着出来,听说,都是伺候吴七郎的。  忍冬一口气说完,宋母跟宋典菱久久无法言语。  宋典菱原先站在宋母身后,此刻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倒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有些发颤。  她想起过去宋父宋母,还有宋思兰对她形容过的京城宋家,原来,真实比她想象的更加令人胆寒。  宋母此时对黄氏母女的怨气,则是到了最高点。  若那天宋典菱在厢房内,吴七郎闯了进去,然后又被宋初羽、唐夫人撞见,那宋典菱不就得被迫嫁给吴七郎?更糟的,或许会因为门第,只是一顶小轿送去公主府。  黄氏母女,究竟什么存心!  宋母又气又恼,告诉宋典菱:“咱们还是回江州去,不同这些毒蛇住一块儿!”  宋典菱放下茶杯,入族谱、竹儿书院的事,都还在处理安排,她不想因为她的事,又劳动全家空手回去江州。  更何况,只怕宋长治跟黄氏不会轻易放他们回去。  要算计她的婚事是吗?宋典菱沉思了会儿,对宋母说:“找个恰当的机会,把我的身世让婶婶知道。”  宋母愣了下。“这……会有用吗?”  “现在只知道他们拿我婚事开刀,还摸不清为什么,得先抛给他们个难题才是,若是让别人知道,我不仅只是农户女,还是父母双亡的孤女,婚事岂有这么好谈的?”  宋母并不赞成。“妳是孤女的事传出去,婚事自然难办了,总不能为了那些小人牺牲妳……”  宋典菱摇摇头。“娘,我早说过并不想嫁到京中,经此一事,难道您还坚持吗?赏花宴那天,我不也靠自己躲过这一劫?这一回就信我,把我的身世传出去,看看婶婶会怎么做,咱们再视情况反应。”  宋母左思右想,实在没理由反对宋典菱,只好吩咐忍冬:“刚才二姑娘说的你都听到了,把这些话说给老爷听,若老爷也赞成,便这么做吧。”  忍冬应是,随即告退下去,宋典菱又安抚了宋母一会儿,才自己走出去。  刚走出去,就见铃铛站在院门口,同忍冬笑着说话。  宋典菱想了想,轻移脚步回去自己的厢房,没让铃铛注意到。  又过几日,黄氏对他们提起,娘家外甥自外游学归来,近期会上门拜访,大家都算是亲戚,到时候就一起见个礼。  宋典菱默默在心中盘算了下,當夜跟宋母商量过后,便交代宜夏去准备。  之后黄氏的娘家外甥送了帖子,说隔天会来拜访,那日宋母晚饭时,主动对黄氏提起:“三娘禁足这么长时间,倒显得我这个做伯母的小肚鸡肠,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该出来与亲戚多走动,明日妳外甥要来,正好让三娘出来吧。”  黄氏很是惊喜,连忙道谢,她本就是宠女儿的人,从没罚宋巧儿罚得这么久,只是又怕得罪宋母,才犹豫不敢让宋巧儿出来。  当宋巧儿终于能踏出房门时,眼中戾气一点也没减少,众人都在黄氏院子里,宋巧儿倒是表面上乖乖跟宋母又道了次歉,宋母接受,算揭过此事。  只是抬头时,宋巧儿幸灾乐祸的往宋典菱看过来,随即又装无事偏头过去。  宋典菱貌似未觉,安心自适的坐在原位,啜了口茶。  黄家表哥不多时便上门来了,既说是亲戚,女眷便没回避,黄靖拜访过宋长治等人便往黄氏住处过来。  黄靖年纪正巧与宋学皓同年,都是十七岁,面貌斯文,有些不苟言笑,气质严肃,眉眼间与黄氏并不太像,一出现,宋典菱注意到宋巧儿的双眼登时迸发出光亮。  宋典菱有些诧异,表哥表妹,还真是天生该凑一块儿的?  不过黄靖目不斜视,一一与众人见过礼,举止十分端正。  黄氏让他坐下,问了些在外游学的起居见闻,让宋典菱觉得奇怪的是,看得出来黄氏对黄靖非常关心喜爱,但黄靖对黄氏的态度却并不亲昵,虽然敬重,却有些客套过了头。  宋母一行人在此,话题说着说着便转到她们身上来,黄靖这才礼貌的问候宋母等人,比如住得可否习惯,此类有礼又不冒昧的问题。  说到一半,宋巧儿忽然掩唇笑着插话:“靖哥哥,你又多了两个如花似玉的表妹,可真有福气!”  黄靖皱了皱眉,没回答这话,宋巧儿自顾自叹了口气,故作哀伤道:“就是有些命运弄人,我这个菱姐姐什么都是好的,就是并非我大伯父的亲生女儿。”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下来,落针可闻。  黄氏与宋初羽最为震惊,宋典菱深吸了口气,低下头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因此变故不知所措。  “巧儿,妳胡说什么?妳从哪儿听来这疯话?”黄氏有些生气,宋巧儿才刚出来,一开口又要惹祸。  可是宋母的反应却让她更加错愕。  “三娘妳……怎么会知道的?”宋母的表情很是惊讶,又有些难为情。  宋思梅心急,本想开口,被宋典菱悄悄拉了下袖子,才忍住没说话。  因不干黄靖的事,他只是神色有些尴尬,但终于忍不住向宋典菱看了过来。  宋巧儿用帕子掩住得意洋洋的笑容,假作无辜的辩解:“我还以为大家都知道呢,菱姐姐的父母早就死了,只留下菱姐姐一个,她爹是大伯父的弟弟,大伯父看她可怜,才收养了她。”  黄氏跟宋初羽太过惊愕,一时说不出话来,宋巧儿有些得意忘形,她忍了这么多日子,早就恨死宋母一家人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在外人面前羞辱她们,她怎么会放过?  “靖哥哥,妳说菱姐姐可怜不可怜?”宋巧儿觉得自己表现出同情族亲的模样,可善良了。  黄靖早已收回看向宋典菱的目光,表情丝毫未改,语气平淡的回道:“可不可怜这并非旁人说了算,而且,这事与我无干。”他顿了顿。“也与三表妹妳无干,我劝妳,还是少论人是非。”  话说完,宋巧儿语噎,脸色顿时羞愧通红。  一旁,宋思梅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