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思明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言庭,那探究的眼神,让言庭的脸皮之厚也一阵阵的不自在。
面对褚思明的疑问,言庭也是无言以对。方才只顾着助她一臂之力,如今可如何解释这几句话的出处啊?
褚思明看言庭那副为难的样子,却自己悟了。
“小友可是当今陛下的皇妹,荣安王殿下?”
言庭点头称是,虽然不曾表明身份,但又怎么能瞒过褚思明那双眼睛,恐怕一见面就认出自己来了。
褚思明唏嘘感叹:“那就怪不得了,怪不得了。”
“什么怪不得了?”言庭疑惑。
“呵呵,陈年旧事了,我有一老友,曾经与后卿乃是旧识。其实若论起学识,我是不及她万一的,可以说她于我乃是亦师亦友,若没有她,便没有今日的我。只可惜……”
“老师!”旁边的蒋应酒打断褚思明的话,眼中满是不赞同的神色。
言庭诧异的看了蒋应酒一眼,这厮很少有这种严肃的神色。
被学生打断讲话是一件很不得体的事,褚思明却也不生气,只是哈哈一笑带过:“好吧,那便不提了,往事休矣啊。”
看来是有些事,不方便对自己说。褚思明提到后卿,相必是与自己的父亲有关。皇家的事的确不便议论,言庭也不再追问什么,问她们还不如去问自己的父亲。
只是看褚思明这样子,似乎是把那几句话记在了另一个人的头上,这样也好,省的自己绞尽脑汁想理由了。
放下这件事,言庭又想起了另一件要解决的事。她看看褚思明,又看看蒋应酒,觉得这两人当有办法。
当下,言庭将昨日在倦勤斋阅览奏折的事说给两人听,并把河堤一事的情况详详细细的给二人解释了一遍。
“这件事,我想了又想,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实在无法的话,也只能扔给皇姐去头疼了。只是没有真凭实证,恐怕皇姐也没有法子惩治这些家伙。”
这件事与元宵节的刺杀案又有不同,不管是刺杀案还是宫中的内乱,说到底只是皇家的私事。没有牵扯到群臣与世家的利益,皇帝想怎么做,也没有人会去阻拦。
毕竟皇帝的生命都受到威胁了,如果不让陛下把这口恶气撒出来,对大家都不好。
但河堤一事却大不相同,言庭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其中牵扯的面积之广。这件事已经超纲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一不小心,就要受到世家与朝臣的反噬。
这件让言庭头痛的麻烦事,说给两人听后,这两人面面相觑,随后都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言庭。
尤其是蒋应酒,简直是在脸上写了几个大字:你丫是妖孽吧?
言庭不得不出声打破这难言的尴尬:“我虽然长得冰雪可爱,但你们这么一直瞅着我,我会害羞的。”
蒋应酒:……你无耻的样子,颇有我当年的风采。
褚思明干咳两声回过神来:“其实这件事殿下是想岔了,要解决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言庭急忙问道。
“呵呵,方才老妇还同殿下讨论当下大行其道的理学,也是天下儒生所遵循的道,这件事的解决之法也就在“理学”二字之中了。”
“愿闻其详。”
“要解决这件事,殿下就必须了解什么是理学。所谓理学,就要从梁朝魏奚说起,她第一次提出了格物致知的理念……”
老家伙说起学问,那是一套一套,滔滔不绝,竟然从往前数四个朝代时候说起,越说越是兴起,越讲越是兴奋,要不是言庭打住,让她长话短说,恐怕老家伙能来个三十集的历史讲坛。
终于听褚思明讲完了理学的发展历史以及核心概念,言庭也品出点儿味儿来。理学这玩意儿吧,也不能说都错,只是已经逐渐跑偏了,到如今已经极为偏激。
打着道德的幌子,高喊着“存天理,灭人欲”,内里边早就是烂透了,空谈成风,眼高手低。而且这群打着理学大旗的人,还特喜欢道德批判,搞反动,谁不同意她们那一套,她们就要朝谁开炮,当然,是开嘴炮,不搞死不罢休。
“但理学内部并非是铁板一块,殿下只需……”褚思明压低了声音,凑近言庭叽叽咕咕的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