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应酒也是心中痒痒,按捺不住一肚子的坏水儿,时不时的插嘴补充。
言庭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眼中迸射出他乡遇知音的感动,紧紧握住眼前两人的手,感叹道:“都是千年的狐狸,道行可够深的啊!”
两人不由谦虚:“彼此彼此,承让承让。”
几天之后,燕京城中的士子们之间,悄然的流传起了这样的秘闻。北派理学的中流砥柱,户部尚书严茂严大人在私底下对南派理学极尽诋毁,并且将黄河河堤贪污银两的事甩锅给了户部右侍郎彭慧,秘密给皇上上折子,弹劾彭慧监督不力。
现在陛下已经凤颜大怒,准备把彭慧那一派的人给一撸到底了。
彭慧得知了这些消息,一时焦急的不行,气的砸了好几个杯子。
她在户部一直被顶头上司严茂压着,向来是好事轮不着,黑锅脏水是接了一轮又一轮,早就是一肚子的怨气。因此她听到这些风声的时候,并没有怀疑这其中的真假。
她想起了当时严茂让她上书汇报黄河河堤的时候,那副人憎狗厌的模样,就一阵火大。黄河河堤的工程可一直是严茂亲自经手的,最后却让自己上折子,严茂在这里面不知道贪了多少好处,到头来,还要把锅甩在自己头上,姓严的咋脸这么大呢?
一旁的幕僚看彭慧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提醒:“大人,这其中会不会有小人挑唆?如果是黄河河堤的修建出了问题,宫里不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啊。”
“哼,严茂那小人,这样的事不是做了一次两次了!她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即便不是这次,早晚也要对我下黑手。严茂还真以为,她能在户部一手遮天了,哼哼,这次我就让她瞧瞧,阎王爷有几只眼!”
彭慧作为南派理学的鼎立支持者,本就与严茂政见不合,两人又常常有摩擦,如今一点火星投进去,立刻便挑起了她的熊熊怒火。
而严茂此刻正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她的确是让彭慧背过几次不大不小的黑锅,然而这在官场之中,实在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
副职的存在意义是什么?那就是给上司背锅啊!
但是这次,这次她老严真是恨不得仰天吐出一大口血,她真的没有啊!毕竟黄河河堤贪污的事情曝出来,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的肯定是她自己。
但是这件事的发展已经不是严茂可以控制的了,这不再是黄河河堤的问题了,而是理学南派与北派的倾轧。
至于朝廷的银子是不是被贪污了?Who care咱们大家伙儿只想干死对面的混蛋!把异端思想都烧死!就从严茂那个损色儿开始!!!
于是言庭就开心了,不管这帮家伙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黄河河堤的内里阴私必定会被翻个底朝天,然后就会有一串官员落马。
嗯,从这些家伙的家里,应该能抄出不少银钱,那么国库的拮据也能缓解一些。
周大陛下此时也是十分的愉悦,她本来因为潘党的上蹿下跳,还在颇感头痛,这会儿可有人为她分担了。此时她看着那些往常令人烦心的奏折,也觉得顺眼了许多。
“蒋师,看来是上天也在帮朕啊,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待时机一到,便能将潘党尽数伏诛!”
蒋献呵呵一笑:“陛下说的是,这流言的时机把握的刚刚好,也不知是谁在其中做推手啊。能短短时间,就将流言传播的如此之广,可见此人在燕京三教九流之中的耳目不少。”
“朕已经让人去查了,若是找到此人,当有大用。”
蒋献还不知道,她口中那个混迹三教九流,耳目通达的家伙,就是她的亲亲孙女。此刻她正在楚馆之中,左手搂着小青莲,右手环着小瑶仙,嘴里品着小酒儿,快活的很呢。
“哎呀,酒娘子你真是的,只顾着喝青莲弟弟的酒,都不理瑶仙呢。”白衣婉约的少年嘟着嘴唇,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在外总是一副清高冷淡样子的他,此刻却像是撒娇的邻家少年。
另一边的青莲勾唇一笑:“瑶哥儿,你今天是连我的醋也吃了?”
他眉目温润,举止优雅,虽然流落风尘,浑身上下却不见一点轻浮的样子,反而像是一位翩翩浊世贵公子。
蒋应酒哈哈一笑:“莫气莫气,瑶仙,你们帮了我的大忙,我岂会亏待你们?你先前不是向我求词,今日便给你们带来了。”
瑶仙与青莲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喜。楚馆中的伶人小倌,都是卖笑的可怜人,而想要摆脱这种命运,一是找个愿意为你赎身一心一意待你的良人,但这良人何其难得啊。天下皆是负心人多,何况是在这风尘之地?
另一条路就是成为名伶,就像是后世的明星一样,名伶也是备受追捧的。无数的文人士子,达官贵人,为求见美人一面,愿掷千金。
这个时候名伶就不再像普通的小倌一样需要出卖皮肉了,他们一般只会与人弹琴作诗,满足一下世人才女佳人的文青梦。这时候的名伶一般会在众多追求者中挑选一个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之后呢,可能会成为这个人后院的小郎君。
而这已经是最好的一条路,至少能保证只委身一人,总好过要一点朱唇万人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