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日头偏西,梅姨才上车回城。 一路上杜晓晓甚是雀跃,玉公子虽仍是冷着脸,却没有怪罪于她。林蝶衣没再骑马,而是抱着狼崽子与梅姨同乘了马车。定是公子训斥了她,她才没脸骑马,还找个要照顾小狼这样没人会相信的借口。 “玉公子,晚上可愿意去彩云庄共用晚饭?” “多谢梅姨盛情,只是出来这么久,赌场怕是有事处理,还是改日吧。破晓,你去东叔的马车。” 杜晓晓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得意,连晚饭都不愿跟你一起用,林蝶衣,我看你能狂妄到什么时候。 梅姨的马车先回了云开,林蝶衣小心的把小狼抱回自己的房间,又备了几辆马车,把旖红妆的一干人全拉上了,又因为关月山不在,还强带了于婉儿,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彩云庄。十几位美女拥着三个风格迥异的美男,吸引了不少路人和在彩云庄里就餐的食客的眼光,有参加过茶会的人立即认出了她们。 吕掌柜准备了最大的雅间,一群姑娘边吃边聊,话题左弯右拐,红袖提起林蝶衣被杜晓晓欺负了的事,姑娘们顿时群情激愤,争先恐后的出主意要好好整整杜晓晓。 “小衣衣,玉公子就这么让你被人欺负了?”楚风的伤还没完全好,听说师妹被诬赖了,气的伤口都开始疼,捂着肚子问。 林蝶衣耸了耸肩:“他能怎样,杀了她?”因为他信她,所以这件事已经完全被她抛到了脑后。 梅姨说:“无凭无据,杜晓晓又装的恰到好处,村民们全信了她的话,这个时候,怎么做怎么错,你们可不要再惹出乱子来火上浇油。” 姑娘们表面上应着,私下里却是在计划怎么讨回公道。 因为这晚的露面,旖红妆的名号再一次热遍京城,甚至后来被越传越神,姑娘们被说成了九天仙女下凡,特别是姑娘们簇拥着的一个男人,潘安之貌、杨柳之姿,更有人为一睹他的风采天天等在彩云庄。 接下来的几天,林蝶衣没有出门,一直在府里照看小狼,瑹瑀瑄也再没有来找过她。 姑娘们见此开始私下嘀咕,难道玉公子已不再理小蝶了吗? 楚风有几次忍不住想去找瑹瑀瑄问个清楚,都被韩野拦了下来。 最开心的自然就是杜晓晓,她坚信公子已经对林蝶衣失去了兴趣,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而他虽然一直没有正眼看她,却也没有厌烦她的表情,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尽早会寻到机会的决心。 布庄老板邀请了京城众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为自己贺寿,也包括关、齐、杜三家。关月山带着夫人和表妹参加,齐老爷带着两个儿子,而杜家却只有大公子一个人来了。打听后才知道,杜老爷因为杜晓晓愿意委身在玉公子身边做一名丫鬟,气得旧疾发作,已经好几天下不了床了。 杜晓晓的事儿早已在京城传遍,一个破了身子的庶出小姐,能攀上一个有钱人做丫鬟,大概已经是她唯一的出路了,有人还私下嘲笑起杜老爷竟然把这样的一个女儿视做掌上明珠。 旖红妆的姑娘们献上惊艳一舞之后,玉公子才姗姗来迟,跟在他身后的便是杜晓晓。因为他与梅姨有交情,各大老板都纷纷找上他,希望他能美言几句,让梅姨同意也在自己的宴请上表演,却都被他拒绝了。 姑娘们陪着客人吃酒谈天,但每个人的眼睛都盯在了杜晓晓的身上。林蝶衣一直和于婉儿在一起,似乎完全没有看到瑹瑀瑄的出现。 “你和玉公子是怎么了?” “没什么呀。” “怎么你们谁也不理谁,若在平时,这样的场面,他都会跟在你身边的。” “表嫂,他愿意跟就跟,不愿意跟就不跟,这是你我能强求得了的吗?”小午在当天晚上送来了一些治断骨的药,说每个时辰抹一次会见效更快,所以她才没出门,一直留在府里保证一个时辰给小狼换一次药。至于瑹瑀瑄为什么没陪着她一起来,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她完全没在意,许是他有事耽误了,两人如此熟识,何必非要刻意的打招呼已显亲近。 “公子,奴婢给您端了茶来……” “公子,奴婢瞧这小点心的样子还不错,每样儿都给你拿了一个,您先尝尝,喜欢吃那种,奴婢再去给你拿……” 杜晓晓一口一个公子、一口一声奴婢,叫得极是顺口,声音妩媚动听,把瑹瑀瑄伺候得服服帖帖。 “晓晓,父亲卧病在床有些日子了,你什么时候能去看看他?”杜大公子上前问道。 “大哥,你也看到了,晓晓如今要服侍公子,实是走不开。” “父亲一直把你当宝贝似的供着,他病了你不但都不愿去瞧瞧,或者问都不问一句,你还有良心吗?”杜大公子有些激动。 “大哥,我没说不去看父亲,父亲病了我也很着急,可是我……”杜晓晓委屈的低着头,眼睛却是瞥着瑹瑀瑄。 “杜大公子稍安勿躁,破晓如今是我的丫头,她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去,也得我说了算的。” 杜大公子本以为玉公子是极不喜欢自己这个妹妹的,却没想到他竟出言维护于她,不仅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林家小姐,心想看来传闻是真的了,也不再纠缠,拱手道:“那就请玉公子在方便的时候,让你的丫鬟去看看她的父亲。”言下之意竟是不想再认这个妹妹。 杜晓晓见大哥有些生气的走了,忍着喜悦的心情,戚戚哀哀的说:“多谢公子,只是杜家恐怕也容不得奴婢了。” “你已是我的丫鬟,别人容不容你又能如何?”玉公子吃着点心,面无表情的说着。 “谢过公子肯善待奴婢,奴婢为了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旖红妆的两个姑娘红绫和红玉正站在不远处,把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全听了进去。红绫是个火爆性子,立时火冒三丈:“果然是男子薄情,竟这么快就把小蝶忘了,看我怎么收拾这对狗男女。” “你可别轻举妄动,梅姨吩咐了,我们不能惹出乱子了。”红玉担心的说。 “我哪儿惹乱子了?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小蝶被欺负去了?” “我也不愿意小蝶被欺负,只是这事儿要从长计议,我们得听梅姨的。” 红绫强压着不快,连干三杯,周围的人直赞她好酒量。 于婉儿被关月山带走了,林蝶衣对周围的人或事都提不起兴致,便自斟自饮的喝起酒来,虽是没有醉流霞好喝,但也说得过去。 梅姨虽是一直在应酬着,但也留心着她,怕她是借酒浇愁,便让红袖过去陪她。 上次的茶会,杜晓晓没待多久便去布置陷害林蝶衣的事,今天旖红妆的歌舞又因玉公子的迟到而又错过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梅姨是做什么的。在无意中听到旁边有人议论梅姨的手段如何厉害,□□出来的姑娘如何非同凡响后,眼珠一转,心中暗自得意,林蝶衣,这次不让你身败名裂,我誓不为人。 她借着帮公子拿点心的机会,假装是无意中看到的林蝶衣,上前施礼道:“前几日晓晓惹怒了林小姐,还请小姐莫要再记恨晓晓。” 林蝶衣别过头,不愿理她,红袖知道她就是来挑衅的,若是被她抓着把柄,指不定又生出什么事来。 “起来吧,林小姐自是不会跟一个丫鬟一般见识的。” “请恕奴婢昨天有眼无珠,竟没看出红袖姑娘是旖红妆的头牌。” 红袖听得此言,施施然站起来,后退了一步才说:“晓晓姑娘言重了,我听说晓晓姑娘虽是庶出,但却极得杜老爷的疼爱,能被姑娘记在心中,红袖感激莫名。” 旖红妆的姑娘虽都是清倌,但仍是摆脱不了低贱的□□之名,而林蝶衣是林府的嫡出小姐,两人身份有别,自是不能同桌。红袖虽是亡羊补牢,但仍有那惟恐天下不乱的人把这事悄悄传了出去。周围的眼睛越来越多,梅姨听得风声也是暗暗后悔,这把柄落在杜晓晓的手里,事情恐怕会被闹大。 玉公子与林小姐交好的事情,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甚至有些人还曾听说玉公子已经称林小姐为夫人。以前都说二人是郎情妾意,现在眼看林蝶衣似乎已经失宠于玉公子,大家的看法就统统变成了林蝶衣不守妇德、私通曲款。 杜晓晓看效果有了,自然是要趁热打铁:“红袖姑娘哪里话,我与林小姐也算旧识,而你是林小姐的好朋友,我自然要记得清楚才行。” 林蝶衣自幼离家,这些年做过些什么,不是没有人私下揣测过,但因她都不在聚会等场所露面,所以即便有些难听的话也不传到过她的耳朵里,而且她是官家女,这些人都是商家出身,私自议论朝廷要员之女是要被问罪的。可林家这一失了势,关家又远在沧州城,大家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甚至还有些人说起茶会时她被传出了危险的事,虽然最后是杜晓晓有了事,可她却是曾被迷倒,而且又不知所踪了一段时间,谁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如今又是扯上了在京城风头正劲的旖红妆,大家都兴致勃勃的在旁边等着看好戏。 红袖急急的想着该如何答她的话,若是否认,她定会说出昨天林蝶衣跟她们一起出城的事,若是承认,林蝶衣便与青楼女子无疑了。 关月山急得满头是汗,可他也不知该如何解围,和梅姨同样的心思,希望玉公子能出面说些什么,至少也该让杜晓晓闭嘴,可那玉公子却仍是坐在那里喝茶,一点关心的样子都没有。 林蝶衣从来没把自己这官家小姐的身份当回事,见两人这么僵持着,周围的人又跟苍蝇般嗡嗡的议论声不断,有点心烦的说:“你没事就走吧。” “林小姐是怕我把你的事说出去吗?” “我的什么事?” “这些年你都做过些什么,靠什么来养活自己的。” 林蝶衣倒真是一愣,杜晓晓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事,兔子精不可能把这些事告诉她。 “不妨说出来听听。”林蝶衣是真心好奇她知道些什么。 杜晓晓没想到她究竟敢让自己当众说出来:“林小姐还真是不怕呀,敢问林小姐,你跟红袖姑娘是什么关系?” “朋友。” “梅姨是你什么人?” “救命恩人。” 林蝶衣是实话实说,但意思却被所有的人曲解了,一个□□是她的朋友,妓院老鸨又是她的救命恩人,那她是做什么的自是可想而知了。 于婉儿上前挽着她的手轻声说:“蝶衣,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说的是实情呀,他们这都是怎么了?”人们的眼中纷纷透出了然,而有些眼光甚至是不怀好意的。 “林小姐,既然你已经不是梅姨的人了,开个价吧。”一个老板上前问道。 林蝶衣自是认为是来了任务,可是看他一脸猥亵的表情,不像是找她去杀人的。 “请这位仁兄慎言。”关月山终是站出来维护表妹的名誉。 “装什么清高。”那人不想与关家撕破脸,小声骂骂咧咧的走了。 “表哥……”林蝶衣有些无助,她开始想念以前的生活,杀掉一个人,就能完成一个任务,何其的简单,不会有现在这种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情况。 关月山长叹一口气,祖父终是看错了玉公子:“蝶衣,跟表哥回将军府吧。” “什么时候?” “用不了几天,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咱们就回去,再也别离开了。” 林蝶衣见表哥面色伤感、语气坚决,一时竟不敢反驳,但心里仍是不明白,眼睛不自觉的人群中搜索那一头银发之人。 杜晓晓见玉公子这么久了都没有出现,知道自己只要再加些柴,林蝶衣就会灰飞烟灭。 “林小姐,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如果你想跟昨天那样欲置我于死地,恐怕是办不到了。”如她所想的,一个□□加上一个毒妇,林蝶衣这辈子也翻不过身了,“幸亏昨天有公子出手相救,否则我早就命丧当场了。晓晓自知命苦,比不了你这嫡出的身份,但玉公子并不嫌弃于我,愿意把我收在身边,而且我也多次言明,绝对不会觊觎正妻,但你为何仍容不下我,非要杀我而后快呢?”她的声音凄楚,仍然就是个受尽折磨的小女子形象。 林蝶衣完全想不通,自己与她无怨无仇,为何几次三番要把自己陷于如此尴尬的境地,但最让她伤心的却是,他竟完全置身世外,昨天那个坚定的说着我只需信你的人,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心口仿佛被人扎了一刀,疼得她攥紧了拳,周围的议论、别人的目光已经都不重要,这世上似乎再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放在心上。不是,还有一件事是她要去关心的。 “梅姨,我先回去了,小兔子还等着我换药呢。”分开人群,快速向门口走去,即使经过瑹瑀瑄身边时,也没有停下脚步。进到院子,一阵寒冷袭来,才想起披风落在了屋内,也不回去取,见周围无人,脚下轻点,蹿房越脊,很快便回到了云开。 小狼见她回来,很高兴的叫了两声,她含笑着给它的碗里加了奶,又给它的腿抹了药,重新绑好。觉得脸上凉冰冰的,伸手一摸,竟然早已泪流满面。 林蝶衣的突然离开,场内的人无论是好意还是恶意,都把她做为谈资,可是说了没多久,竟是觉得浑身一阵阵发冷。寻来下人,说是门窗紧闭,保证没有凉风透进来。人们渐渐的发现玉公子身边的温度最低,他虽然仍是一付事不关己的样子,但站在他周围的人觉得从心里往外都散发着寒气。 这时一个下人跑进来说:“老爷,不好了,有人掉到后院的井里了。” 布庄老板气的嚷嚷道:“还不快点捞上来……” 下人们有的去捞人,有的去通知官府。人被拽上来后已经没气了,仵作的结论是因为下雪地面湿滑,此人不甚掉落井中,乃是意外。 事情看似过去了,可是不知是谁挑头说起,此人就是刚才出价要买林蝶衣的人。更是有人说他是被推下去的:“外面又黑又冷,他怎么可能没事的跑到后院?” “肯定是他刚才冒犯了林小姐,被关家人灭口了。” “你胡说什么呀,关公子不会武功,而且他一直在厅内。” “这样的人家杀人哪儿用自己动手,只需一句话,手下的人就把事情办了。” 大家议论纷纷一阵之后,越来越多的人闭口不谈林小姐的事,等到没有一人再有此议论时,玉公子起身告辞了。 “玉公子……”夜已深,玉公子还在赌场的雅间里,雅间外仍是吆喝声、下注声不断。杜晓晓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特意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找出自己最喜欢的衣裳,以送茶的名义,敲开了他的门。 “有事?”瑹瑀瑄见她不走,双眼仍是紧盯着手里的书问道。 “奴婢知道林小姐的事让公子伤心了,奴婢心里着急,不知道如何为公子排解烦恼。” “不知道就下去吧。” 杜晓晓被他噎了回去,咽了下口水继续说:“奴婢……奴婢……如果公子不嫌弃,奴婢的身子虽是破了,但……” “你是想委身于我了?” “只要公子不嫌弃,奴婢愿一辈子伺候公子。”杜晓晓强忍着激动的颤抖。 瑹瑀瑄扔下书,站到她面前,紧捏住她的下巴一言不发。 “公子……公子你弄疼奴婢了……” “这么点疼就受不了了,还如何伺候我?” “奴婢……奴婢受得了……” 瑹瑀瑄唇边扬起冷笑,抓着她的衣领,按倒在一旁的八仙桌上,茶壶被撞翻,弄得她的头发和脸上全是茶水。 杜晓晓看着近在咫尺的紫色双眸,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温柔疼惜,心情由欢喜变成恐惧,但心中仍有侥幸:“公子想要奴婢如何伺候?” 瑹瑀瑄左手掐住她的脖子,右手抓着她的手移到自己下面。 杜晓晓第一次碰触那物,感觉到它随着触碰在手里越涨越大,羞的满面通红,却是重燃希望之火,公子还是喜欢我的。感到双腿一凉,裙子被撕开了。杜晓晓有些害怕,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却被粗鲁的挥到一边。 “公子……晓晓害怕……” 楚楚可怜双眼含泪的娇媚模样没有换来温柔以待,毫无征兆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袭遍全身。她的第一次是在迷香的作用下,药劲儿过后完全没有任何印象,而且拂杨不会如此凶狠。难忍的疼痛让她禁不住的抵抗,想要退缩,可那只手紧紧的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对上那双眼,她不明白,明明应是最动情之时,为何他的目光中只有暴戾和愤怒?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呼吸困难使得她说不出话来,身体渐渐没了力气。如同熄灭了烛火,眼前变的黑暗一片,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瑹瑀瑄快速动了几下,完全发泄在了她的身体里,见她已是双唇发紫晕厥了过去,单手用力,捏碎了她的喉管。用她的衣服清理了身上的痕迹,又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叫来东叔:“把她扔到杜家所住的客栈去,杜晓晓不但对玉夫人恶语相向,还不知检点,在后院与人私会,已被我按家法处置了。我这衣服拿出去烧了,沾了她的身子,看着就恶心,再换一张干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