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娘娘自谦了!倘若娘娘使不得,试问这天底下又有谁使得?”
见妍磬自谦不受,瑛棋忙脱口劝道:
“奴婢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话,当日碍着朝政,娘娘虽未坐上皇后的凤椅,可在大行皇帝眼中,在满殿文武心上,也只有您这显庆贵妃才是真真正正能母仪天下的正宫主位。那纯盈皇后,说到底,不过只是咱们宫里的摆奴婢失言了,只另一桩,纯盈娘娘薨逝前,先帝早将皇太子过寄去您宫里,那皇太子自然便就是您的骨肉了不是?俗话说:母以子贵。如今,太子登基为帝,您这做母亲的,自然便就晋位为皇太后了,何来异议?再者,以娘娘积年来的德行品望,您做太后,又有何人敢阻挠,又有何人敢回驳!天命所归如斯,臣民所向如斯,太后娘娘只可领受,万万不可推辞啊!”
瑛棋如斯说罢,忙跪地礼拜,汪氏一旁见之,亦以大礼相请。妍磬见拒之不过,又想着此时朝中内外之窘迫情势,好一阵,这太后娘娘终究淡淡一笑,沉沉回道:
“罢了,我也不敢说什么天命所归,臣民所向,只是念着如今这内忧外患的情势,加之新帝又年幼,我虽为深宫妇人,为着新帝,为着朝局,多少我也该担待些许。只是这徽号”
妍磬说及此,不禁顿了顿,少顷,她只浅浅令道:
“恭显昭裕华而不实,半个字也留不得!平章顺成意头倒好,只是未免繁琐了些,莫不如莫不如就取平成二字罢!只愿新帝登基后,咱们能速速平定外寇,真真正正业显功成!”
“平成二字倒也好,只不过未免太过质朴,怕是配不上娘娘的尊贵德”
“娘娘,大喜事!大喜事!”
汪氏正欲再议“平成”二字,紫烟忽而疾步进来,欢声贺道:
“那渡缘和尚回来了!”
三
妍磬换了寻常衣裳,领着紫烟往西间别院走去。
转过回廊行至小花园处,只见一头戴黑纱身着僧袍的魁梧男子正立在那颓败草木之间。
“你你就是渡缘法师?”
听得妍磬含疑发问,那渡缘和尚忙回过头来,合手拜道:
“小僧渡缘见过贵妃娘娘!”
“好!甚好!我命人寻了你这么些年,如今,终究见到真佛了!”
妍磬感念多年寻访不遇之难,今日终得报偿,心中不免几多慨叹,又念及姑母林彤月芳华虚耗之苦,今日终见良人,心中更是百味翻涌,如斯,这林二小姐此刻且惊且喜,不由得言迟语塞,失了素日仪表,对着那渡缘和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答,好一阵,待其再看那渡缘头面黑纱,这平成太后只含疑问道:
“法师今日有心过来,自是为着当日红尘旧事!如何此刻进了府邸,仍以黑纱遮掩,却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渡缘听如斯,不禁身子一颤,只淡淡回道:
“贵妃容禀,小僧此举并非罔顾礼数,只是多年前多年前一场祸事,小僧容颜尽毁,如今成了个似鬼非鬼的可怖模样。小僧若除去黑纱,只怕只怕会惊着娘娘凤仪”
“这”
妍磬听如斯,不觉心上一凉,更又暗自为其姑母林彤月平生如斯凄楚遭际一大伤,旋即,她振作精神,忙切切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