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人没有变,除了打更人身上的破羊皮袄子比以前更破了一些以外,没有任何变化。
裴武恒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奔着香玲的院子去,甚至都忘记了去给父亲道一声平安,想着自家的孩儿应该也快两岁了,跑着跳着会叫爸爸了吧?
&ldqu;香玲,香玲!我回来了!&rdqu;裴家大爷三步并做两步的跨进园子,却猛地察觉到背后袭来一阵寒意,香玲喜欢躺的那竹榻不在树下了,老槐树都砍了。
太阳照的暖融融的,裴武恒却感到一股彻头彻尾的寒冷。
院角落缩着一个人,蓬头垢面的已经看不出样貌,裴武恒拧着眉头,想不通什么人这么大胆,敢留这样一个疯子在他和香玲的院子里,可待到近前才发现,这不是别人,正是香玲以前的贴身小丫头,杏儿。
杏儿浑身都是泥,长期营养不良,嘴皮都干裂了,就连脸色都发青,本来很灵动的眼睛已经变的极其呆滞,感觉身前有人来了,她缓缓抬起头,看了看又低下头,用力摇摇头念叨着:&ldqu;来人啊,谁能来,来人救救我们家大少奶奶……&rdqu;
杏儿嘴里念叨着,手指也像猫一样的在地上开始刨土,她指头上已经没有指甲了,手指也全都被血痂糊满了。
&ldqu;杏儿!是我,大爷,少奶奶呢?&rdqu;裴武恒不顾内心的恐慌,用力攥住杏儿的肩膀,她一愣,却全无恍然,只是疯了一样的用力刨土,谁拦着要咬谁一样,差点要了裴武恒。
&ldqu;你回来了。&rdqu;身后传来沉重的声音,伴着几声没有力气的咳嗽,裴武恒颤抖着直起身子,看向身后的垂目老人,也就两三年的时间,父亲已经老成了这样。
&ldqu;我当年就告诉过你,如果你走了,就是后悔一辈子的事。&rdqu;裴老爷子说几句就要用力咳嗽,气短的像是随时都会背过去。
&ldqu;香玲呢!&rdqu;裴武恒疯了,身体一瞬间迸发出巨大的能量,磕磕绊绊的冲进房间,所有的器物都已经落了灰,屋顶上张满了蜘蛛网,香玲最喜欢的梳妆台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ldqu;告诉我,怎么回事!&rdqu;裴武恒从屋子里冲出来,却发现那刨土的杏儿和说话的裴老爷子都已经没了踪影,原本晴着的大阳天就凭空生了厚重的乌云,豆大的雨落下来,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裳。
&ldqu;大爷。&rdqu;一声轻唤,裴武恒用力转身,不是香玲是谁?
她还是他走时的模样,只是脸色苍白了些,手里提着一盏黄弱的灯,眉目传情的望着他说:&ldqu;给你煮了面,再不吃就凉了。&rdqu;
裴武恒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步进了屋,那热情腾腾的面,就是香玲一惯做的味儿。
后半夜的时候,裴武恒烧的厉害,浑身像是着了火似的,他不得不蜷着身子,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