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着天帝和宣谕仙官,只见他俩也是一脸疑惑,似乎在想为何第一道引天雷未曾伤到君余。
第二道引天雷声响起,紫色电光闪动,再次朝君余劈来。
君余只听见耳畔‘嗞’的一声,却并无痛感。
“你给我走!别再过来......”
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少年的声音夹杂着愤怒与疼惜,深深刻进君余的脑海。
背后传来虚弱的声音:“殿下......”
君余似乎在梦里听过这个声音,但是他清楚地记得,千年前三方紫玉台,他没听过。
他想去看一眼声音的主人,刚一动便头疼欲裂,眼冒金星。
似乎有千万把刀子刺进君余的脑中,把这些记忆绞碎,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变大,他的头快要炸开。
耳边嗡嗡作响。
不仅如此,三道引天雷带着紫色的电光一齐劈下,响彻云霄。
再一次锥心刺骨的疼,他的骨头被这一击碎成千万块。
一瞬间,周遭变得漆黑无比,依旧是那处深渊之中。
君余昏了过去,他漂浮在空中,周遭是红星流动。
......
“你醒啦?”
映入眼帘的是暗黄色的屋梁,祝越眨巴眨巴眼镜,转头看见站在床榻旁边的孟令琢。
孟令琢见他不说话,好奇地凑近:“为何不说话?是嗓子坏掉了吗?”
“没。”祝越起身,打量四周 “这是哪?”
“长青山山顶,你晕了过去,师父同意我带你上来。”孟令琢把桌上的药递过去,“喝吧。”
祝越接过药,却没有着急喝下,追问道:“元尊让我上的山……那殿下呢?”
“师兄在里间躺着,再过几日便能醒。”孟令琢说着握住他的手腕将药碗递至唇边,“你快喝,喝了就差不多好啦……奇怪,你的手腕这里怎么秃噜着一道?”
祝越一口喝完,看向自己手腕:“...没有什么。”
“哦,许是我感觉错了。”孟令琢点点头,不甚在意道,“师父去流芳山了,若是感觉好些可随便转转,我要去喂夫诸。”
“多谢。”祝越感觉自己已经好多,颈后的灼热感也消失不见。
等到孟令琢出门,他才下床,掀开里间的帘子,看着床榻上的人影出神。
祝越走近,盯着君余苍白的脸色发呆。
他做了个梦,梦见了少年时的君余。
少年脸庞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稚嫩,身姿挺拔,一双眼却坚定锐利。
如今的君余,依旧有少年时的韧劲,只是偶尔眉眼间会有一丝孤寂。
祝越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身后,手背摩挲着衣衫。
君余似乎睡得很不安稳,两鬓的头发全被汗浸湿。祝越看着旁边盆钵里的清水,便从架上取下方巾拧干水,刚微微俯身上前,便听见君余猛哼一声,随即攥紧他的手腕,将祝越往前一拉。
祝越的另一只手下意识撑着,可脚下一个趔趄被床槛绊倒,半大个人就这么压在君余身上。
“我去......”
祝越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脸便看见君余的下巴近在咫尺,他怔神半晌。
“好了?”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祝越放眼望去,便看见一个黒衫的男子手捻着一株兰草信步走进。
祝越连忙起来,耳垂爬上一丝绯红:“我这...听听看殿下心还跳不跳。”
九净抬起眼皮看了祝越一眼,将那株兰草夹在折叠好的信纸中,上前两指放在君余颈侧,忽然问道:“原来我徒弟心长在这,我倒没发现。”
“......”
祝越摸了摸鼻子,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九净没管祝越,往香炉里加了几味药草,满屋子都是药香,祝越深深吸了一口,便感觉身心通畅。
“元尊,殿下什么时候能醒?”祝越试探的问。
“明日。”
九净说完便朝外走,祝越跟在身后,十分殷勤道:“元尊,我帮你。”
“这个这个,我来吧。”
“啊,元尊,这个我会弄。”
九净看了他两眼,索性放了手。
祝越替他整理好药屉,又将晒在庭院中的药材翻了翻,方才停手。
“要问什么?”
“啊?”祝越抬眼,只见九净已经坐在院中沏了茶,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不得不说果然是一脉相传,君余和泰山元尊很像。
一样的傲然脱尘。
只不过前者如火,张扬外放,后者如雪,冷冽安静。
“要问什么。”九净再问了一遍,示意他坐下。
祝越笑了两声:“没想问什么,元尊不是殿下的师父么?我就替殿下照顾一下元尊。”
九净抿了一口茶,闭眼细品。
祝越等了好久,方才听到九净说话——
“你为何要替君余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