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卿未免也太任性了。”蒹葭捧着茶壶。先不说别的,少年上卿脑袋上刚好,脸上又多了一道花,其实也无伤大雅,虽然说已经好了吧,但是还是想说几句。 年轻的上卿幽幽的叹了口气,其实这伤早好了,要气也是该过了,怎么又气上了? 夕阳的余晖照在蒹葭的脸上,让她一瞬间蒙上了什么东西似的。她说的任性,其实是…… “莫气了。”少年上卿放下竹简,蒹葭愣了愣,也明白了上卿还以为自己是在气他当时脸上多了个花呢。 “……方天觚。”蒹葭还是说了,按理来说她不该碎嘴上卿的决定的。蒹葭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觚不觚。上卿怕是故意的。”她起身,没有去看上卿的表情。蒹葭知道这位少年上卿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是离开扶苏罢了。 可是他还是没有明白吗?蒹葭眼角轻轻的挑了一下,半步堂的那次,这位上卿可就打上了扶苏的印记了啊…… “您……算了。”她最终还是笑了笑,上卿如此聪明,他绝对会知道的。 上卿眼睛微微的睁大,他好像明白了什么——那是蒹葭不说的。她看事一向通透,自己做了什么好像都瞒不住她。年轻的上卿觉得有些气,她把他的目的看穿了。 蒹葭不说,也知道上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也明白上卿生气了。逾越了,她暗骂自己的冲动。 “夜也深了,蒹葭告退。”蒹葭咬咬唇,这次上卿并没像往常一样的给她一句话,而是一个点头。 而今夜也是注定不平静,幽禁在雍宫的秦太后赵姬死了,是鸠杀。喝的是来自故乡的佳酿,用的是扶苏送去的方天觚。 这不管如何,真凶不是扶苏,始皇帝也会因此对扶苏怀有芥蒂。 上卿早就回来了,但是从和那个道人下完一盘棋后就陷入了沉思。 蒹葭安安静静的,这次不作任何的言语。她知道,这是个阴谋。对方是冲着扶苏去的,而且,绑上甘上卿似乎也是计划之一。 ——这只是她的预感,并没有证据。 她还记得以前,自己的室友说过的不少——赵高是个反派,这部作品里边最大的反派。茶壶冒出来的热气细细的附在在她脸上,让她的目光有一些的朦胧。 那么……她可以知道的——赵高在这几件事情中,他是执棋者。 蒹葭的半张脸在烛火下看起来有些阴沉,年轻的上卿也是早就关注着她的表情的。 “蒹葭,你是怎么想的?”年轻的上卿抬头,打破了这几个时辰的冷战。上卿那灯光下的样子,真的是比平日里柔和的不少。 蒹葭没想到少年上卿会这么快主动破冰,她原来是想过个明天就服软的。她发愣,结果就是少年上卿又唤了她一遍。 她发呆的样子他很少见着,刚刚那张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的阴沉的脸,居然有了软软的样子。少年上卿看着也有些脸红了,只不过她没有注意到上卿的失态。 既然上卿都主动问了,那她也就没有多大的顾忌。蒹葭也只是思索了那么几秒的时间来组织语言:“蒹葭怀疑,那日给采薇竹片的,和这日的应当是同一个人。” “而且,怕还是个修道之人。” “修道之人?”是了,他也是怀疑的,因为这两件事情的发生嘲风都没看见。 可是蒹葭是如何推测的? “太后虽然是遣散宫女内侍的,但是照理来说,外头还是会有侍卫守着的——守着是很严密的。太后是被人毒死的,蒹葭不信她有这个魄力自杀,因为太后要是想死,早在幽禁当年就死了。” 她自行的把茶水换掉,又添了一杯热的。 “而且,上卿刚刚也说过,太后头上的凤形紫蚌笄——可以推测当时真的有第二人在场的。那人来时没人瞧见,走了没人看见,想必一定用了什么障眼法,能悄无声息的有很多。有魑魅魍魉,或许是山林精怪,蒹葭相信是修道之人,也是想着上卿的师父是个道行高的,怎么的皇宫里也不会混进这些。” “至于那个竹片——是如何联系到一起的——”蒹葭晃了晃有些发沉的脑袋“能写一手好字,那绝对不会胆小怕事,更何况,他能摸清楚采薇的性子,能让采薇去请动大公子,这说明他是个掌控人心的好手。” “而这件事件中的方天觚,也不就是一个玩弄人心的好手段吗?” 蒹葭说到这边边止住了话头。她说的已经够多了,其实她不明白,若是那人要辅佐四公子将闾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要除去扶苏的时候要绑上这位上卿? 以这位上卿之才,应当是一大助力,怎么就这么的……他是怕四公子将闾有了上卿就忘了他吗?不,这不应该的…… “上卿,今日是蒹葭逾越了。”蒹葭收起了脸上那副深思的样子,她浅浅的笑着。上卿大人也是明白了这个看不见的危险,可如今敌暗我明。 而像是这样的话,她以后还是少说为妙。一个小小的宫女妄议政事,被听去了难免落下话柄,这对于大公子,对于上卿,也对于她,都不好。 “上卿,以后此类事,都不必和蒹葭说的。”蒹葭低头。 ……年轻的上卿了然,蒹葭是女子,是不可以参与政事的。他抿了一口热茶,想来采薇几日前去了织室:“蒹葭,你没有想做之事吗?” 蒹葭听了,又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并未有想做之事。”她有些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上卿唉的一声叹气,她又是这个样子。 蒹葭有些无神的眸子正在聚焦,她看着上卿手上的竹简,那上面的小篆她只能认识一点点。 书,似乎也只有书。 “我,我能学字看书吗?” 诶?少年上卿抬起头。 “我能学字看书吗?” 她好像,好像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