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全完了。刘子成两股颤颤,还没站起来多久又扑通地一声跪了下去,额头死死贴地不敢抬起。民众眼见国主亲临,纷纷喜悦而拜,口呼国主万岁。不为权威,而为楚狂是干实事的国主,他不昏庸又勤政爱民,大周朝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他们心悦诚服。
楚狂没在刘子成面前停留许久,随口安排了他的下场:“你既然喜欢叫人跪着,那自个也好好跪一跪吧。”
刘子成如何敢起来,就连秀玉翁主也不敢动作,生怕触怒了舅舅。
她怎么都忘不了从前在猎场围猎时,猎场忽然闯入刺客,楚狂手起刀落间斩下了对方的人头那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他不是杀了个人,而是做了切了个瓜,剁了个菜那样简单的事。
“秀玉,一段时日不见,你比从前有所长进。”楚狂淡淡地道。
他叫起了跪着的百姓,也免了陶甜行礼,却唯独像忘记似的没叫秀玉和薛长安站起来。
薛长安跪在地上,刚起了个头:“下官薛长安……”话没能说完,就浑身是汗不敢再说了。他没想到今日国主竟然会亲临!
秀玉声音带了哭腔:“秀玉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舅舅要这样折辱于侄女。”
楚狂不喜欢秀玉这个侄女是真,可他还真没兴趣跟一个后辈的小丫头片子计较,闻言反倒觉得好笑。
“看来你也是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既然这么推崇刘子成,那我看,你不如直接嫁了他。”
“你自己也说了,人品比身份更贵重,那也就不必在意他是个白身。不过若还是觉得他身份配不上你翁主之尊,那我这个做舅舅的把他的身份抬一抬便是,也不好委屈了你这个侄女。”
秀玉翁主吓得眼泪都糊了满脸,和刚才张扬的模样天上地下,她习惯了用身份命令别人,却没做好自己也被命令的打算。
她哭着连连摇头:“不要不要!侄女知错了,侄女不该因为一己喜欲强逼别人成亲!可侄女出发点也是好的,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不高兴……”
楚狂作为武将出身直得很,不介意当着外人的面教育侄女。他笑眯眯:“那我出发点也是好的,你怎么不高兴啊?”
秀玉翁主被他杠得说不出话来。
人是无法对别人的困境感同身受的,她现在也遭遇了刚才王姑娘的处境,才知道什么叫做有苦难言。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楚狂摇头,“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回去好好关门读几天书,别在外丢人现眼。”
尽管错误尚未酿成便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可他还是丝毫情面也没给侄女留。在重视尊严颜面的大周朝,当街惩戒也算得上极重的惩罚。秀玉简直羞愤欲死,最后在侍女的搀扶下哭着逃遁了,连薛长安也顾不上。
楚狂面向百姓自省道:“诸位,我非圣人,亦也有闭目塞听之时,今日之事,乃家门不幸。若他日有皇室抑或高官仗势迫人之事,便可敲响登闻鼓诉冤,如经查证属实,可免击鼓廷杖。”
百姓喜不自胜,集体欢呼,高喊国主英明。陶甜由衷佩服楚狂,自古以来皇家仗势逼人的事情就没少过,可也不是所有皇帝都有决心把脸面摆出来让人打的。
只为这点,她也真心道:“国主英明。”
本以为声音混入了人群里,却没想到楚狂会听到回头——就像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分内之事罢了。”他说,语带歉疚,“差点连累到你。”
跪在地上的薛长安耳朵微动,手指在地上留下微微掐痕。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