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青王子想强拉了楚伊莲公主,孰料楚伊莲挣脱了,奔至景秀面前,逼迫他停下来。
景秀好脾性,只顿足后退,拱手道:“公主有何事?”
楚伊莲公主盯着他,将此人的相貌狠狠记在脑中,道:“我今年十九岁,等你十年,我也不怕。”
景秀有些无奈,道:“公主如此看得起我,但你可知,我心中已有心悦之人。她虽已嫁了人,但这一生,我也只想静静等着罢了。”
果然楚伊莲公主后退了数步,美眸内悲喜交加,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只拧身走远了。
景秀摸不着头脑,念及旁的,只揉了揉酸痛的手臂。这时候杜渝一瘸一拐地跟尔璞过来,只看着楚伊莲公主走远的方向,道:“七哥,赢得真漂亮。”
“侥幸而已。”景秀瞥了眼杜渝伤腿,道:“我知你心意,今日也就罢了。回去了要好生将养,知道么?”
杜渝赶紧应了,又道:“七哥,若在战场之上,你可有把握胜他?”
景秀放慢了步子,身侧是杜渝同尔璞,身后跟着曲达、梅芸、上官泽、南相云四人。他道:“战场之上,主帅亲自下场的,能有几回?先一轮箭雨过去,任他金鞭再密不透风,也只能是筛子。”
这里面曲达脑子最快,当下便道:“梅子,你可记住了,匹夫之勇,无用也!”
梅芸心中不服,还要再辩,景秀道:“你们几个,将来都会是我大唐军中的中流砥柱。虽说在西北历练了几年,到底没经大战。就拿方才的话来说,若是狭路相逢,为将者便得观察时机,身先士卒,只有这样,部下才能不畏战,人人悍勇,如何不胜?”
几人静静听着,景秀也毫不藏私,拿实战说些兵书上的浅显道理,却让几个人都如醍醐灌顶。一路听着,未几,紫宸殿近在眼前。
景秀顿足,道:“今后沙场立功,我等着与你们同殿庆功。”
曲达三人暂且并无上殿资格,便送了二人进去。杜渝交待了尔璞好生在军衙等候,扶着拐慢慢入殿。
好巧不巧,倒是和付狭岩临着食案。
“统领,这腿还得好生养着。”付狭岩客套了几句,又道:“但末将倒觉得,统领伤了腿,未尝不是好事。”
“可不是么?否则撞上忽力鲁儿,只怕得断条腿。”杜渝顺着付狭岩说了两句,又道:“亚力舍的使团还真安生,不像往年,总要滋些事端。付副领高升在即,我先以薄酒相祝了。”
付狭岩并不否认,与杜渝同饮一杯,才道:“接下来,礼部、兵部、四夷馆同两国谈判,这才是要紧。末将想要再进一步,这些日子得竖起耳朵过日子呢。”
杜渝心知此言不虚,只道:“人手上若不充裕,付副领尽管问曲达要人。渤海国使团平和,再加上毅侯温仁,应不至于出乱子。”
付狭岩拱手道:“有统领这话,末将的心便吃进了肚子。”
会武结束后,自然进入私下的谈判中。杜渝心知仍有要她出死力的地方,便只在府中养伤。除却崔氏,其余的再不见客。
她自然听到些关于景秀同她的风言风语,但自问问心无愧,是以并不辩一句。
这一日太阳毒辣,及至正午,却是一场瓢泼大雨。杜渝翘着腿,靠在凭几上,透过纱窗,看着骤雨浮萍,琢磨着首阳功法,正是自得其乐。
簪娘步伐轻缓,从外面进来,肩头还有新鲜的雨滴。
“姑娘,侧门有人递了名帖。”簪娘弯了腰,在杜渝耳边道:“是崇素阁的人。”
杜渝眉心一紧,拾起身来,道:“林二娘?”
“虽蒙了面纱又带着帷笠,但……应该是她。”簪娘道:“婢子不敢让她独自候着,自作主张接了进来。”
杜渝心中顿急,忙道:“她人呢?”
“在外阁。”簪娘伸出手,扶了杜渝,道:“姑娘慢些,不急在几步路上。”
才至门口,杜渝停下脚步,道:“带去偏厅,外厅人多眼杂。”
“婢子知道。那姑娘……”簪娘有些犹豫,杜渝自己扶着门框,道:“我这点伤,养着不过是为了躲事,我慢些就好。”
及至杜渝一步步挪至偏厅,林二娘正摘下面纱,回眸间唇齿含笑,浅浅道:“杜姑娘,又见面了。”
上一次相见,还是付狭岩的宴上,林二娘手挥五弦,来无影去无踪,却让一众人等如痴如醉。
过了这么久,杜渝心中对她的芥蒂,也淡薄许多。簪娘扶着她坐定后,杜渝叹道:“林姑娘才艺双绝,犹如天人,又冰雪聪明,当知我在这公主府中,不过是客。你冒险前来,着实不妥。”
“杜姑娘是在担心二娘?”林二娘也坐了,因着冒雨,裤脚打湿,她便挽起来,露出莹白的小腿。
“你来有什么事。”杜渝挪开眼,令簪娘烹茶。
“杜姑娘当知晓,暗查漓郎一事,是您身边的簪娘,同我一起的。”林二娘抽出油脂包裹的信件,道:“这是早上才送到我那里的,同你我所料,并无相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