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征不想坐下。
这种一举一动都在他人操控下的感觉,并不好。
可他的身体似乎并不听他脑子的指挥。
好在端着香气飘飘的饭菜走过来的宫人们并不知晓他们的国公内心的挣扎,眼观鼻子鼻观心地将饭菜一一端上石桌,便撤了下去。
这下,云玺可就更开心了!
她像个饿死鬼一般,抓起筷子便道:“子昭,坐下吃呀!”
言喻看了一眼吕征的脸色,眉眼微挑,到底还是坐下了。
吕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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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金銮殿上,云璧猛地一个转身,宽大的袖袍扫过桌案,生生将堆满整张玉几的奏折扫落,重重砸在殿阶之下,惊得为首的几名朝臣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长定皇姬还活着?!”
将此事上报的臣子,正是云璧的先生、三朝元老、太傅洪沅。
换了太子的狸猫是什么心思,太傅无心去猜——甚至无需猜测,他也能大概知晓一二。
只是,他这一辈子都是大盛的臣子。这十数年承蒙皇恩,位及人臣,自保之余,定还是要顾及大盛的将来的!
听到越国派来传消息的使臣带来了“长定活着,且入住越国王宫”的消息时,太傅可谓是又惊又惧,怕长定追究其站队之责……
可到底,“大盛后继有人”的观点占据了上风,他终是没有犹豫太久。当即便将塘报上呈,怕云璧看到塘报后压下消息,又刻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长定皇姬还活着的消息说了出来。
云璧回过身之后,脸色在好几个颜色中变幻来变幻去,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神情来面对下头一干朝臣。
震怒?
亲妹妹死而复生,他这个兄长非但不高兴,竟还勃然大怒?
大笑?
云玺身为天子嫡女,嫡子故去,嫡女即位也未尝不可——可这却挡了他的路!
情绪转化之间,云璧,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身披玄色袍服帝王之子,竟当着一众朝臣的面,落了泪。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一阵,还是礼部尚书缪崆最先反应过来,头一个跪下,朗声劝说道:“长定殿下还活着,二殿下喜极而泣,可千万要注意保重龙体啊!”
太傅一回头,就看
见太傅领着百官跪下劝云璧收敛情绪,不由在心底冷笑一声。
不过,他的目的已然达到,自然不拘于此时便揭露云璧落泪到底是所为何事,也随着他们跪下,道:“若是长定殿下知晓兄长为了她,在金銮殿上哭泣,定会给殿下带些有趣的玩物的。”
云璧听着这甚是突兀的一句话,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又气又急,又被下头这群人嚷得头疼,扶着脑袋便命臣子们退下。待到群臣尽数散去,他重重地坐在了那座古往今来引得无数人争抢得头破血流的宝座之上,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沉稳的脚步声从金銮殿后传来。
云璧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一沉,整个人便生生朝地上倒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一双曾经期盼过无数个日夜的宽厚温热的大掌,将他的脑袋稳稳接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