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征面色顿时一僵。
据云玺所知,吴越王之所以自称“妘岐”,不认自己是越国之臣,就是吕征偏爱嫡长子、也就是世子吕峰所致。
可如今,这个按理来说颇受越国公宠爱的嫡长子,却没有跟随在越国公左右,岂不怪哉?
云玺目不转睛地盯着吕征,自然也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愠怒。
“本宫再问一遍,越国世子何在?”
越国公手中一紧,差点儿没将手中茶盏捏碎。
随后,他沉着眸,冷道:“长定殿下未免管得太多了些。”
云玺自幼就是被捧着长大的,何曾被公卿之臣反驳过?长定殿下此时的脸色比吕征更加阴沉,里头带着的寒光似乎能将对面的人全然冻住。
吕征从前也是狠厉之人,目光沉稳地对上了云玺,开口道:“殿下有这心思,不妨还是谈谈您手中握着的、不能让外人知晓的秘密吧。”
云玺挑眉,顿时被他气乐了:“越国公不说,就别怪本宫妄加揣测了。”
吕征扬眉,全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既然越国公不在意,云玺也就从容不迫地开了口,话语中是十成十的把握:“国公从前偏宠世子,致使次子愤懑出走;如今,国公发现自己一贯疼爱的世子公然与您自己后宫的妃嫔们乱搞……”
“一派胡言!”
云玺那婉转的尾音还没停止,越国公便拍案而起,面上怒意尽现,吹胡子瞪眼睛地看向云玺,活像是要将云玺吃了一般。
“国公越是恼怒,就越是坐实本宫的揣测。”云玺坐在石凳之上,面色平静如初,只衬得越国公是在无理取闹。
吕征嘴角抽搐了几分,奈何云玺的猜测正是他千方百计想要隐瞒的事实,他诡辩得再多,只要云玺细查下去,便会坐实了这个“猜测”……
“国公觉得,到了那时候,这还只是个猜测吗?”
坐在石凳上的分明只是初及笄不久的小姑娘,可偏生那双承自天子的凤眸里带着绝对的威势,宛如十里山脉,压得人连气儿都喘不上来。
吕征觉得他就算是站着、就算是满脸的怒气,也抵不过云玺言笑宴宴目光中带着的丝丝凉意。
可云玺并不这样想。
她只觉得坐着说话不甚方便,拍拍屁股便站起了身,只比越国公稍矮不到半尺的女子气势丝毫不在吕征之下。
“国公可要考虑清楚了……”幽寒而带着一丝微哑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飘入吕征耳中。
至于她方才所说……
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却足够让吕征后背生出一阵凉意。
若说现如今,这一切都还只是长定皇姬一个人的臆测的话……
届时云玺恢复了她“皇姬”之名,堂堂正正地来寻查真相,就会发现当初的猜测都是真相,那就是——公卿大臣、权贵高门畏惧至极的欺君之罪!
到那时,无论在位的是当今天子还是
如今的二殿下,都会为此动怒——若是当今天子,罚几年奉、责令他另择世子也就罢了;怕就怕二殿下顺利地继承了大统,那这“新帝上位三把火”的头一把火,大约就会烧到他吕征头上来!
罚俸也就罢了,昭告天下、杀鸡儆猴,更是史书中记载的帝王们的常见手段!
吕征担不起这个罪名。
更丢不起这个人!
云玺自然没有错过他眼中掠过的一抹慌乱。
目的达到的小狐狸慢悠悠地坐下,端起在安澜城都甚是少见的秘色茶盏,也不饮,就拿在手中把玩,笑道:“国公若是想清楚了,便坐下,你我好好商议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