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国君可是有所顾虑?”丁常总算是意识到了言喻神色有异,却又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可顾虑的。
言喻垂眸,终是没有说什么。
丁常也就不再多问,道:“那等天黑,我便让岛民放信号,告知我们的军士。”
“嗯。”言喻应了声,忽地计上心头,连忙问,“岛上可有大船?”
这个丁常倒是知晓:“有,要多大的都有!”
言喻却摇头:“若是我要让全岛的百姓都离开呢?”
此话一出,不仅丁常,就连云玺也僵了一下。
不过云玺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关键,沉声道:“你是怕子乌寺也看见了信号弹,知晓蓬莱上有我们的人,而后伺机上岛、大肆屠戮?”
“嗯。”
虽则他们离开后,子乌寺定然会有些应接不暇——可难保狗急了不会咬人,若是真的因此而置岛上百姓于死地……
言喻摇摇头,难以接受。
“这……”丁常听明白了这二人的意思,顿时为难起来,“国君,须知这些人从数百数千年起,便住在这蓬莱岛上,若是让他们离开,恐怕……恐怕他们也不会答应啊。”
“更何况,再大的船,也难以将如此多的人一次运出小岛。”云玺虽然极少出海,可也略知船舶之事。
言喻回过神来,也知晓自己的提议多么荒谬,一时失笑,才又说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他沉吟片刻,才又说:“那这样,你去告诉这些岛民,让他们多备几条大船,收拾收拾,本王明日带他们离岛长长见识,包吃包住,不日便回。”
到时离了岛,再找处地儿暂时安置下他们,等牵制了子乌寺,他们便可以回岛上去了。
丁常想了想,这才颔首:“这倒是可以。臣这便去跟他们说。”
“今夜燃放信号弹,明日一早便要离岛。”
言喻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道。
“臣知晓。”
丁常似乎也感受到了言喻的忧虑,面色比之方才的憨厚老实,此时更显得有些凝重了。他牵上马正要离开,忽然想起还没将言喻他们安置下来,忙道:“国君,海岛潮湿,这几日虽然有些阳光,却也还是有些潮,您看……”
“随意安排了便是,无需为我们顾虑太多。”
“是,国君,殿下,请随臣来。”
*
夤夜。
丁常是个没有什么眼力劲儿的人,只知道云罗太子的后人带了当今的长定皇姬来,知晓数百年前的兄弟两脉这会儿总算是要一起将这天下收复了,却丝毫不觉得长定皇姬和自己主子有什么除开“三百年前是一家”之外的关系!
自然也就将他们二人分到了两间不同的房舍中去。
云玺当时知晓了,只觉得好笑,哪像言喻,委屈得一晚上没说话?
云玺躺在她那屋里,一想起言喻今天的无奈,顿时抱着榻上有些潮意的被褥笑得直打滚儿。
可她并未兴
奋多久。
刚滚了两圈,她便觉察到一阵热意袭来,紧接着手臂便被一只宽厚的掌紧紧拽住——
下一瞬,便彻底落入了熟悉的男子怀抱之中。
云玺:“……”
是她疏忽了。
这人就算是在东宫,都敢爬她临华殿的窗,这孤岛民居之上,有什么不敢的?
云玺撇了撇嘴,没吱声。
言喻也没说话,就这样拥着她,沾着海风凉意的下巴随意地搁在她的肩颈之间,心满意足地蹭了两下,似乎就打算这样睡过去了。
云玺:???
所以他就是来找个温暖的被窝了?
言喻将怀里乱蹭的姑娘往怀里压了压,无奈道:“睡吧。”
“我不!”云玺一脚蹬在了他的小腿肚上,“你就是一个人睡,怕冷,才过来的,是不是?”
言喻双眸紧闭,没打算理会她的无理取闹。
云玺得寸进尺:“你就是将我当成暖身的炉子了,是不是?”
言喻:“……”
沉默了许久的羔羊忽而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本就埋在云玺耳边,撩拨起人来尤为便利。
呼吸落在云玺耳朵里,惊得她顿时意识到了危机,后悔不迭,却为时已晚。
言喻低喃道:“本来臣只是想着明日便又要与子乌寺交锋了,这才来殿下这边睡个安稳觉。不过看此情形,殿下是不打算让臣睡得安稳了……”
他拖着尾音,似乎在给云玺落荒而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