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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子有些酸涩,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夺眶而出。她稳住身体,颤声问道:“你们既然看到了,为何没有阻止他?”    两名隐卫面无神情地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复杂,其中一人道:“属下并未从萧月吟身上感觉到杀气,所以也未提防……”    何止是没察觉到杀气,还察觉到了他的不舍和痛苦。    叶枝苦笑地点点头,“他平日装得这般天衣无缝,谁能想到他会动手杀了阡大人呢。”    为何就要杀了阡誉呢?萧月吟,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那你们抓到他了吗?”深吸了几口气,叶枝才缓缓地问道。    说罢,两人惭愧地低下了头。叶枝也只是随口一问,她知道萧月吟没有被抓住。    “公主,你知道胡中令吗?”罗君无将手中的令牌举到叶枝面前。    叶枝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江湖’吗?”罗君无又问。他深邃的瞳孔逼视着叶枝,让她不得不抬眸与之对视,在与他视线相碰撞的瞬间,叶枝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些许安慰。    “江湖”是完全脱离在几国之外的,与朝廷互不相干。叶枝曾听说过。    “与萧月吟有什么关系?”她疑惑地问。    “这枚胡中令是胡中子所创,仅仅这一枚令牌,几乎可以震慑整个江湖。这是他留在阡大人手里的东西,大宋,动不得他。”    “为何?”叶枝难以置信地问道。    “离开了京城,萧月吟就是江湖中人,若大宋动了他,无异于与整个江湖作对,大宋本就孤立无援,又怎么抵挡得住江湖人士的攻击呢?”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让叶枝瞠目结舌,“胡中子是谁?”    罗君无沉默了下来,指尖摩挲着令牌上雕刻的“胡中”二字,良久之后才道:“我的师叔。”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哗然,连叶徐之都惊愕地看向他,“他难道是扶摇子先生的……”    他面色沉重地点点头:“是师父的师弟。”    扶摇子本就算是江湖中人,不过比之胡中子,扶摇子还时常流连在各国之间,即便如此,扶摇子在江湖中的影响力还是十分之巨大,只是没想到,在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胡中子竟然是他的师弟!    “那……萧月吟为何会有胡中令?”    “这便不得而知了。”罗君无也皱紧了眉头。    “皇兄,你打算如何告知阡决?若他知晓阡大人被害,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拦下萧月吟的人马,但就像罗大人说的那样,大宋不能再给自己树敌了。”叶枝轻轻阖了阖眸子,再睁开时已经风平浪静了。    只要萧月吟与胡中子攀上关系,他就是江湖中人,无论令牌在与不在,大宋都动不得他。叶枝和叶徐之会顾及到大宋的安危所以放弃追捕萧月吟,但阡决不同,阡誉是他活着的意义,为了阡誉他可以不顾一切,若他知晓阡誉如此信任的萧月吟反而将他给杀了,他一定会将其大卸八块为兄长报仇!    “如何告诉他?”叶徐之眼神陡然凌厉起来,“阡大人与人比试身手技不如人如何?他阡决还真想在蜀北翻起什么风浪吗?”    与记忆中的借口相同,只是,阡决不会相信。虽然不知前世阡决做了什么,但叶枝敢以人头担保,阡决绝不会相信这个借口!    “萧月吟应该还没离开京中吧?”前世叶枝什么都没做,脑子里只有儿女情长,重活一世,她本决定抛弃儿女情长,竭尽全力为大宋做些什么,谁知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一切又走上了老路。阡誉的死,或许是必须的,但她本该有能力避免,但她错在将情分看得太重,错在信萧月吟信得太深,如今追悔也莫及。    但有些事情,是时候该抛弃了。    “你想做什么?”叶徐之将眉头一皱,发现了她话中的深意。    “去找他,把该问的问清楚。”    空气在刹那间凝固起来,叶徐之瞳孔紧缩,眼眸比平常时的颜色更深了一些,如同浓墨一般,与他对视时,让人不由得心惊胆战的。叶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毫不退步地回视着叶徐之,只见叶徐之脸色变得铁青,眉宇间多了一抹狠厉,他缓慢地用手撑住下颚,微微昂首眯起了双眼,神态十分危险。    “你想离开朕?”    他此时的样子,与叶枝被陷害那日如出一辙。    殿中除却罗君无、百顺的其他人从未见过叶徐之的这一面,此时更是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会回来。”叶枝坚定地说。叶徐之这幅反常的模样叶枝早已司空见惯,这是他自幼时便有的习惯,只要涉及到他珍视的人或物,他就会瞬间变得不像是他。    “是吗?”叶徐之冷笑一声,“受伤了怎么办?”    “我会毫发无损的回来。”    “朕凭什么相信你?”    “皇兄,”叶枝叹息了一声,“我和奉阴不同,我永远不会离开大宋。你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只要你还是大宋的皇帝,我就不会抛下你。”    察觉到罗君无复杂的眼神,叶枝朝他无奈地笑了笑。    仅在这一瞬间,叶徐之额头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怔愣地坐在案前,双眸无神地看着前方,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他神色十分苍白,望向殿中的一众大臣,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地开口,“好好准备镇北将军阡誉的后事,派人快马加鞭地赶往蜀北,将阡决召回来。你们都回去吧。至于婪儿,朕准你去便是,不过萧月吟必然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追上他,让青莲军陪同你去吧。”    叶枝立即苦笑道:“皇兄,你让青莲军跟我去做什么?我又不是去打仗!”    “萧月吟能动手杀了阡大人,对你也不会心慈手软。”叶徐之横了她一眼。    “不如,让震野陪公主去吧。震野的功夫不比阡大人低,近日他也闲着,不如让他为公主护驾吧?”罗君无提议道。    “可是……”见叶徐之还有些犹豫,叶枝忙附和道:“皇兄!我若是带着青莲军去追他,未免太招摇过市了,我还有事要问他,可不能让他直接离开大宋。更何况,在大宋,萧月吟他不会伤害我,再说阡决那一关还不好过。”    萧月吟是西陈人,他若要回西陈必须要经过蜀北。如果阡决此时带兵将他堵在蜀北,他就是大罗神仙,也插翅难逃。叶枝也不能让阡决坏事,大宋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话到此处,饶是叶徐之也无计可施,他苦恼地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说:“既然如此,你明日再……”    “等明日萧月吟就该走远了。”叶枝插话道。    “即便如此,震野此刻也还在休息……”    “震野将军近日住在臣府上,他早就留意了风声,本想同臣一起入宫的,但陛下一直没给他一官半职。”罗君无道。    “那至少等阡大人的后事……”叶徐之仍不死心。    “不必了。”她怎么还有脸面对阡誉的遗体呢?    最终叶徐之无计可施,只能不情愿地派人去太尉府将震野召进了宫。果然如罗君无所说的那般,那小太监刚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带着震野回了皇宫。    当震野精神抖擞地站在藏机殿中之时,叶徐之拿眼神剜了眼小太监,小太监立即躬腰道:“奴才刚出宫就碰见了震野将军,故此将将军请了进来。”    “……”    “退下吧。”叶徐之摆手道。    “奴才告退。”小太监如获大赦地退下了。    震野在大宋都快闲得发霉了。方才听说大宋的镇北将军被人杀害了,他当即来了兴致,所以就跟随在罗君无身后,徘徊在宫门外。然而对于阡誉的死,震野并不觉得惊讶,生死本就由命,再加上他驰骋战场多年,什么样的生死离别没见过,已经看惯了生死的人,他无法对萍水相逢的人产生怜悯,或许是有些遗憾吧。毕竟阡誉在往年也算是名声大噪过一段日子。    叶徐之掩唇轻咳了两声,也不再拖沓,表明了召他入宫目的,震野本就是个闲不住的,听了叶徐之的话当即双眼放光,左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然而却摸了个空。他抽了抽嘴角,欣然地应下。    自钟世长离开之后,他就被放出了天牢,也暂且被安置在了太尉府,本以为大宋宣懿帝会让他平定不义人,再不济也该让他去驻守边关,谁知这人不按常理来,就这么让他闲着,骨头都快生锈了!    “呈上来。”叶徐之并未错过他手中的动作,冷哼一声,就让百顺将东西呈上来。    没过片刻,百顺就拿着一柄剑走了出来。震野一见,双眼立刻就黏在了那柄剑上,还不待百顺走进,就摩拳擦掌地迎了上去,“陛下,你这是……”    “哼。自然是让你竭尽全力护婪儿周全!若是让婪儿伤了一根头发,朕就……”叫你人头落地!    “属下明白!属下遵旨!”他那里还耐得住性子等叶徐之说完,就这么敷衍地摆摆手,爱不释手地将剑“夺”了过来,几乎都快热泪盈眶,看得叶枝也不禁摇了摇头。    “好了。你们先去收拾些东西吧。”叶徐之认命地说。“婪儿,现在天寒了,那件九尾狐裘你务必莫忘了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