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乌力罕事情处理得当后,为了掩人耳目,跟着车队一路回蒙古,半路上安排好一切,又偷偷地跑了回来,只身一人上了山。阿尔布古族主收了信后,虽心中不悦,但奈何疼爱他兄妹二人,便允他们在京城多逗留几日。
毕竟,新帝登基,诸事繁琐,尚且无暇顾及众部族。
何况这天下人都知道新帝生性懦弱,与朱元璋相比还是少了些英勇的气概,不过也有人说,先帝是严以修身,而如今的新帝则是宽严并济。
今日的天灰蒙蒙的,失了往日那般“活泼妩媚”的样子,因而这天底下人的心境也不如在那艳阳高照下那般爽朗。
乌力罕现在可真是孑然一身,妹妹整天和喜欢的人腻歪在一起,随从也被打发回了蒙古,心里唯一喜欢的人也不知道去哪了,放眼望去,整个山上,也只有苏小童能与他聊聊天,溜溜弯,逗逗鸟。
不过,今日突然下起了,出不了门,下不了山,只得一个人闷在屋子里。
隐世卿和巴雅尔倒是很清闲,坐在廊子里听雨吃茶。
“师兄!你尝尝这个。”巴雅尔拿起一块梨花酥,往他嘴里送。
“又是你做的?”
“嗯嗯。”
“怎么样做这些东西了?”
“就是在山上无聊得很,想给师兄做东西吃。”
隐世卿眉眼尽是情意,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头,说道:“既然如此,这东西你可要给我做一辈子。”
“一辈子?”
“嗯嗯。”
“可可巴雅尔也许不会在这里待很久,我怕会会和师兄分开。”软糯糯的小脸埋在他的怀里。
“所以,你要回蒙古?”
“会的!但现在不会,也许以后”
“我不许你走!你要给我做一辈子的点心。”隐世卿紧紧地搂住她,下颚顶在她的头上。
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邪风”,瓢泼大雨直奔他二人,幸好隐世卿及时出手,宽大的衣袖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雨,巴雅尔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朱允炆醒来后,迷迷糊糊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但又不是那么清楚,又因为今日大雨,免了各宫嫔妃的请安,就连早朝也比往日早了些,快了些。下了朝立即换上了一身素服,冒着雨去了东坛桃林。
冷攸宁还在睡梦中,只穿着一身薄纱,平躺在床上,睡熟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只在母亲怀中熟睡的婴孩一般,有种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感觉。
顶着倾盆大雨,朱允炆徒步到了门口,鞋袜不仅湿了也被染了不少泥污。
兴高采烈地推开了门,喊道:“怎么样?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
“嗯?睡着了?”仔细探头一看。
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床前,见她半个身子都露出了被子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窗外,摇摇头将被子又重新盖在了她的身上,“唉这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又俯身坐在她的床前,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视线一刻也不想从她的身上离开。
直到冷攸宁觉得双唇发痒,似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爬,才醒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眉眼冷峻,向上微挑。
朱允炆“唰”的一下,脸就红了,慌忙起身,不知所措地朝窗外看去。
“喂!你怎么才来啊!那日不是说要带我去蒙古吗?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怎么?你想我了?”转身向她走近。
“骗子!”冷攸宁抬手将他打他一掌。
被朱允炆即使抓住,顺势又将她按倒在床上。
冷攸宁心竟不知为何开始加速地在跳,耳根也像烈火一般在燃烧,两只眼睛不停地扑闪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蒙古我会带你去,但也许现在不行。若你答应嫁给我,这次,我可以将天下都拱手让给你!”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天下?!”
“对!整个天下都将是你的!”
“你到底是谁?”冷攸宁缓过神来儿,一把推开了他。
“玉佩呢?你仔细看看那枚玉佩。”
“玉佩?啊被我给当了。”
“当了?”朱允炆霎时眸底闪过一丝清冷。
“就是就是昨日吃酒没银子,然后就给当了。”
冷攸宁自知有点理亏,说一句看了一眼他,时不时地扣扣手,搞搞小动作。
“”
“你生气了?”小心试探道。
“你说我该不该生气?你说我”
“那也不能怪我啊!我身上又没有银子,这天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若不拿玉佩我,我恐怕就被留在伙房里当炊夫了。”
“哪个店?”
“茗烟阁。”
“就是一品楼对面那个?”
“嗯嗯。和你说件事!我昨日一去,那里有个小二说与我是旧时相识,问我记不记得那日给他银子的公子,还有我竟洒了他一身的酒?”冷攸宁漫不经心地问道。
“所以,你不记得了?”
“有过这种事吗?我怎么一点也想不来!”
“哦!对了!我要回山了,不”冷攸宁又跟上了一句话。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朱允炆就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还要去蒙古吗?你不去了?还有,这天下你也不想要了吗?”
“我要回山治病!”
“怎么了?可是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朱允炆左顾右盼,抬起她两个胳膊,看了一圈又一圈。
“没有!就是不知道为何近日总是头痛,有时还有点心痛。师兄最熟悉我的身子了,想来他知道我”
“你要知道,你若回了山上,可能不会在有机会下山了。你难道就不想与我一同看这广阔的天地吗?看尽这世间所有繁华的景象?”
朱允炆自然知道她头痛是因为记忆重现,心痛可能是因为那年之事,不过总归还是伤不了身子。
“我可是很惜命的!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朱允炆轻轻地摆弄着她的头。
“你到底是谁?”冷攸宁挡掉他的手,眸底寒光乍现。
“我是”贴在她耳边说道。
“皇上?!朱允炆?!”冷攸宁偏着头,嘴巴一直在默念道。
啊
一阵痛苦的喊叫声。
“是不是头又开始痛了?”急忙单膝跪在她床前,扶在她面前。
“呜呜呜,啊!疼!不行了,朱允炆?朱棣?父亲母亲?我我到底是谁?我”
“抬头看看我!看我!你听我说,听我说!你是胡芳芷,是当朝宰相胡惟庸的女儿,是我的心上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失了七情六欲,为什么会失忆。但,这都没关系。”朱允炆发了疯地说道。
“不不!我不是,我是冷攸宁!是个孤儿!自幼便生活在山上,除了师父,师兄,苏小童,我谁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