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一个箭步,推开门,冲了进去,见冷攸宁吐了一地的血,又昏倒在地,立即上前揽住她的腰,抱住她的腿,向承乾宫跑去,临走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欧阳紫宸。
“玉生!玉生!去叫太医,快去!太医!”
玉生应了一声,拔腿就向太医院跑去。
“嗬!装模作样,我就不信现在你还在装失忆?”欧阳紫宸一只手扶着桌子说道。
此时,不胫而走,传到了寿康宫,太后那里。
“太后,您可要去看看?”霓裳一边捶着她的腿,一边细语问道。
“哀家可不想管了,这是他们年轻一辈的事儿,哀家老了!也管不动了!只要不误了国本根基,随他们折腾吧!”
霓裳没有再说话。
承乾宫外围满了太医,一个个急得满头大汗,只听里面传来一阵怒吼,“今儿,你们要是救不了她!朕让你们整个太医院给她陪葬!”
众人一听,瞬间脸色煞白,垂头跪地,一声不吭。
冷攸宁脸色煞白,额头不停地渗出汗,就连眉头都是紧锁的样子,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线,嘴里嘀嘀咕咕地道:“朱允炆,朱允炆,玉佩,玉佩”
“欸,朕在这里,朕在这里。”朱允炆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仿佛一松手就会失了她似的。
一拨又一拨的太医,一拨又一拨的宫女太监,来来去去,俨然宫里哪位妃嫔生产时的样子。
胡承坤趁着人多,混入此中,隔着远远地望着她。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秋闱!不,玉佩。”冷攸宁越来越迷糊,到说起来了胡话。
“来人来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这帮庸医!庸医!”
眼见天也黑了,冷攸宁还是没有醒来,一直在说一些胡话,甚至还有点发热,朱允炆在她身边守了一夜又一夜,下了旨,随便寻了个借口,推迟了大婚,又屏退了众人,独独留玉生在门外守着。
这一次,是他守在她的身边,不用隔着纱帐远远地看着她了,也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她搂在怀里,替她擦拭掌中,额头上的汗渍了。
“芷儿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你不是还要去看大草原吗?不是向朕要天下吗?你怎么了,快醒醒。听话”
冷攸宁还是一声不吭,犹如死尸一般,躺在那里。
玉生敲了敲门,问道:“皇上,您累了一天了,要不来吃点东西?您要是在这样下去,恐怕”
“朕没有心情吃。”
“皇上!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别废话了!”
“是。”玉生摆了摆手,示意御膳房的人退下。
这一夜很漫长,漫长到可能是一辈子的终点了。
朱允炆握着她的手,趴在了她的床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而冷攸宁,此时正在做一个大梦,这个梦很清晰也很逼真,仿佛身临其中。梦中的她十二三岁的光景,第一次进了宫,一个人走啊走啊走啊就是找不到尽头,找不到出口,直到在御花园的一棵千年古桐木树下,见到了一男子。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管长笛。
隔着不远处喊道:“喂!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小女子迷了路,还望公子能给小女子指一条出宫的路。”
半天也不见那个男子回头说话。
她便抬脚上去,站在他身后仔细地打量打量了他,“公子?公子?”
这时,他才转身,与她搭话,“姑娘是何人?”
“宰相之女,胡惟庸!”面上是这样答的,但心里却暗自嘀咕,“好朗俊的公子啊!比四哥哥还多一分英气。”
“敢问公子是何人?”
“懿文太子之子,朱允炆。”
“嗯?你就是少年英才,大名鼎鼎的皇太孙?”
“正是在下。”
“我经常从父亲那里听到你的名字,说你小小年纪就能被册封为皇太孙,将来一定也了不得。”
“姑娘是迷路了吗?”
“嗯。”
“那姑娘要去哪?”
“去我也不知道去哪。”
“既然与姑娘有缘,不放坐下来”
“好啊好啊。”
就这样他们聊了很久很久,直到日暮西山,宫中上下急得团团转,被宫女太监找到,才分了手。
“喂!这把长笛赠与你!我给它起了个名字,长相思。”
“那我把这枚玉佩给你!我也给它起了个名字,长相守。”
后来场景一转,冷攸宁梦见自己一身锦衣华服,珠钗满头,站在宫门前,台阶下是熊熊的烈火,还有士兵的尸体,血洒一地,大殿内朱允炆正阖眸不语地端坐在锦团之上,亦是一身华服。
“燕王朱棣!你可知!你这是谋反的大罪!”
“嗬!那又如何,成王败寇,娘娘还是好好看看自己能不能保住小命吧!”
“你为臣不忠,为人不义,为叔不尊!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那又如何?你看看他!配称为一国之君吗?竟让一个女人出来对峙!”
“你当真是不仁不义!”
“哈哈哈,哈哈哈,自古以来!皇位自然是能者居上,只能怪他无能!”
“不是他无能,也不是你智勇双全,而是命运弄人!”
随后,冷攸宁便拔剑自刎,血洒大明宫前。
一个鲤鱼打挺,猛然地起身,喊道:“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