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凳和大杖抬到院中,院中的人越聚越多,季元清止住过来拽他的家人,自己脱去外衣,伏在刑凳上。
“打四十。”季骆林没有回身,沉声道。
四十大杖未免太重了,李伯几欲上去求情,看着季骆林不容置喙的模样也心生退却。好在季元清自幼习武,四十杖应该还是受得住的。
两侧行刑手看着李伯,李伯点点头,二人举杖,依次落下,连续两声沉重的板子声,应声便是季元清两声呻吟。
冬日天冷,只着中衣伏于院中,身上皮肉发紧,这杖子落在身上,定是比平日更添几分疼痛。
接着又是两下。
季元清随着杖子一起一落,臀腿出洁白的中衣已沾上血迹,背上汗水已将衣裳打湿,豆大的汗珠自额头上滚下来,抱着刑凳的两手逐渐抓紧,手背青筋暴起。
李伯站在一边,犹犹疑疑不敢去求情,只不住地给两个行刑手使眼色叫他们留意手下轻重。
“哥……要不要求求情啊……”季玏挪到季瑊身边,轻声问道,“这打的太重了。”
季瑊微微垂眸,没有搭话。
见季瑊不动,季玏无奈地摇摇头,要他自己去求情,他是绝对不敢的,季骆林瞪他一眼,他连话都不敢说了。只是季元清身后这幅模样叫他有些不敢再看,他偷偷迈到季瑊身后,瞥瞥季骆林,想悄悄溜走,谁知刚转过身去,季骆林在身后低沉地唤道:“季玏!”
季玏连忙回头,惊慌地看着他,他转过身来,长叹一口气,沉声道:“引以为戒。”
季玏无奈,只好退回去,缩在季瑊身后继续等这四十杖打完。
杖至三十,季元清已经伏在凳上毫无气力,只不住地呻吟着,身后血迹越殷越多,颜色越来越深,他整个后背的衣裳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季玏拽了拽季瑊的袖子,轻声道:“哥,你说句话吧,你不说话,爹爹不会饶了他的。”季瑊不动,他又道:“哥,就当我求你了,不能再打了呀!”
季瑊抬抬头,冷冷地向季元清身后扫去。
“父亲说了,叫你引以为戒。”季瑊道。
季玏被他噎得没有话说,也不再强求,他也清楚,季瑊自然气恼,这四十杖怎能解了他心头的火气和这几日的委屈。
四十杖打完,季元清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臀上血迹斑斑,被从刑凳上拖下来,两膝稍稍离地,拖到了中堂以里,季元清早已没了气力,行刑手一松,他立刻俯在地上,因为身后剧痛不住地颤抖着,额上也是汗珠滚滚,嘴唇咬的有些发紫。
季骆林走到他面前,站定。
季元清勉力抬起头,嘴唇微颤,“叔父……”
“元清,”季骆林沉声道,“自你父亲过世,你长在我府上,我一句重话也不曾对你说过,从未责骂过你一句,更别说动手打你,你聪慧懂事,想必也应知晓今日为何罚你。叔父只想警告你一句,手上的血沾多了,洗得掉颜色,也洗不掉血腥气,有些事,不做为好。”
“元清,记下了。”季元清呻吟抖动着,被沉重的气息衬得奄奄一息,他艰涩地微微仰面,道:“只是今日之事侄儿还想为自己分辩几句。叔父想必已经知晓那林月汐是何人,她在琴川和曹成北没少作恶,我……我不知道季瑊如何与她相识,只是……只是,叔父,她绝不是良善单纯之辈,我实在不想季瑊被她迷惑,惹出乱子来,这才出此下策……”他说着,抽噎着俯下身去,额头抵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