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让苏欢上学,这件事真的就认真办了,周怀信帮忙让苏欢进了赤水县公立小学读书。这样一来便不能再跟阿泽一起浪荡度日,苏欢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并对外面的世界有些小小的畏惧,毕竟从来感受到的善意少而恶意多。但她作为一个懂事的小姑娘,暗暗清楚阿泽不会长久的待在她身边,突然出现,说不定哪一天也会突然消失,总归还是要一个人生活,不高兴便也只是埋在心里。上了学就不能随意逃课,于是第二天一早就由赵旅长派的小警卫陪着高高兴兴的上学去了。
一夜相安无事,阿泽打算去看一眼晓芸现在的情况,推开房门正看见郑远之意欲敲门的手悬在半空。
“郑副官?”
郑远之没说话,倒先鞠了一躬。
“郑副官何事?”阿泽见他的样子似乎不是一两句可以说完的,便让开了门口,“进来说吧。”
“阿泽姑娘,请你跟我说实话,嫂子她究竟是怎么了?她为什么需要你的血,你的血就是所谓的仙丹,对不对?”
阿泽打算继续编瞎话,且努力编的有逻辑:“头风比较严重而已,我的血可以治伤,自然也可以治病。”
她这话说的是脸不红心不跳,小黑却借此验证了攥拳确实是她说谎时小动作,莫名有些担心挨揍。
见阿泽没有反驳仙丹的说法,郑远之继续追问道:“不对,你的血治的不是普通的伤。”
阿泽正想说那都一样,却听他郑重道:“请阿泽姑娘一定告诉我。旅长救过我的命,嫂子在我饿晕过去时喂了我家里当时最后一碗粥,他们二人对我……”对他如何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继续恳求道,“如何才能救嫂子,求你告诉我真相。”
小黑见继续说谎明显是在为难阿泽,便道:“告诉他吧,如果真与彦唯有关,找线索也需要他的帮忙。”
阿泽点点头:“好,把吴军医叫来一并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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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吴军医听完腾的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漫无目的的转了两圈,感觉自己的西医科学观再一次受到了挑战,“活人脑子里怎么可能有、有那种、那种虫子?!”
“你、你是说嫂子她……”郑远之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一大痛苦来源,那便是很能对他人感同身受,听了阿泽的话,立刻透过二夫人的轻声细语体会到了她的痛苦和害怕。
阿泽并不理会二人情感上的震动,直接安排道:“现在有两件事,第一件需要吴军医你来做。”
“好,阿泽姑娘你说!”吴军医虽然依旧觉得难以置信,但之前周老夫人治病时留下的冲击还在。
“这个你拿着,如果我不在时晓芸发作,我要你慢慢给她喝下去直到她安静下来,并且记录下何时发作、多少起效。”
吴军医看着眼前这一再号称“没有了”的仙丹药水,表情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阿泽看了一眼小黑,决定告诉吴军医真相:“你最初猜的没错,这是血,我的血,在某种程度上我应该也是个怪物。”
小黑大汗:“不再隐瞒而已,你吓唬他们干嘛?”
“事实如此,二位莫怕,我不会害你们。”
阿泽这话虽然没有对小黑说,两人却默契的对先前一直存在分歧的是否需要隐瞒身份这件事达成了共识。
没想到吴军医听了非但没怕,反倒有些释然:“这就说得通了,姑娘你有医者之心,自然不会害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测试用量和有效期,只是如果真的像你所说,夫人脑子里是、是那种活物,那它是会生长的,不知道它的生长速度,只怕这些测试结果并不准确。”
阿泽倒没想到这一点:“你说的有理。尽量吧,尽量减少那东西的活动时间,目前我还不敢冒然将它杀死。”
“好,不过多,也不过少。”
郑远之也冷静了下来:“第二件呢,我该做些什么?”
“我需要你带几个兵跟我去个地方。”说完侧头看了看小黑,按照两人昨夜的商量,小黑需要留在杨晓芸身边,尽量阻止那东西继续啃食她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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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旅长并不善于陪伴,带儿子的时候还可以舞刀弄枪,陪老婆的时候又能干啥呢?在房间里坐时间长了,浑身都不自在。
杨晓芸看他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没过多久开始搓大腿,便知道他待不住了:“你去干正事儿吧,有文挚陪我就可以了。”
“没事,我没什么事。”赵旅长说完端起茶碗牛饮了一碗,想起早上郑遥出门前指着自己的鼻子没说话,但那个神情,比说话骂人有用多了,如果不在家好好待着,估计他知道之后也会送自己三颗子弹。而且,好像十几年前,在自己还没当兵还没有文挚的那个时候,也有过那么一两次和晓芸两个人安静的待在一起,她在缝衣服,而自己在干什么来着?
他想不起来,晓芸却记得清清楚楚,他对着油灯发呆,呆着呆着就睡着了,往旁边一栽还差点打翻了油灯。自己轻手轻脚的把炕桌和油灯挪走,过会儿他翻来覆去的自然就睡正了。这人醒着的时候像一头野牛四处乱冲,睡着了却很安静,很少打呼,就是有的时候会流口水,显得有点儿傻。
只是,为啥会有那么大的墙串子爬过来,就要爬到他的身上了:“走开,快走开,我杀了你,我一定会杀死你!”
“晓芸!”
“娘——”
“按住她,快按住她——”吴军医在外间听见了声音赶紧冲进来给她喂药。
小黑将手虚虚的笼在杨晓芸的头上,那破坏的力量很细碎,且善于钻空子,令小黑防不胜防,好在阿泽的血还有一些效果,总算消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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