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消毒水的味道,应该是医院。 顾盼睁眼,林漓在身边,还有楚恬雅。 “老大,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林漓开始教训起“老大”。 “顾盼,生命是自己的,要珍惜。”楚恬雅道。 “杨喜年没事,他让我代他向你说谢谢。”书生开门进来。 顾盼也就不说话,杨喜年没事就好。 辗转,小心翼翼的询问书生:“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书生坐下。 “像楚恬雅和林漓那样?”顾盼看向楚恬雅和林漓,林漓转身,楚恬雅倒是镇定,她天生有些冷淡。 “你救了他,你是英雄。”书生淡淡说道,“学校那边都交代清楚了,不是杨喜年的责任,你也没有责任。” “谢谢书生老师。不过昨天怎么会有直升机的?”顾盼问道。 “是书生老师担保的!”林漓转身对着顾盼说道。 “是书生老师说你们在顶楼,他们不信,所以自己担保的,你们要不在,直升机的费用他自己出,双倍。”楚恬雅淡定的解释道。 顾盼看向书生,书生面无他色。 “书生老师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顶楼的?”顾盼疑问。 “猜的。”书生淡淡回答,“好好休息,一会儿你们班主任来,还有学校调查部门都会过来,公安消防也会过来,可能会有点吵。实在不想说的话也可以推迟到明天。”书生顿了顿,“你是英雄。” 说完转身离去。 顾盼:“……” 所以这关我什么事? 书生一走,林漓便开始嘘寒问暖。 “我没事,带我去看看杨喜年吧!” “他已经被父母接回家了。”林漓向着顾盼解释,“他的脸……毁了。” 顾盼低头,昨天晚上,看见杨喜年的时候,他的右脸,血肉模糊的样子,还在顾盼眼前晃动。 应付完各种询问,顾盼悻悻回到学校。 果真是大英雄,在学校以及班里都出名了——大难不死,救人英雄。 学校还给发了奖状。 顾盼:“……” 书生在远处看着顾盼,微微皱眉,双手紧握。 顾盼无意识扫过书生一眼,又猛然回头。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 “呆子,醒来!”顾盼轻轻拍打书生的脸颊。 书生睁眼,眼前是顾盼,头发微乱。书生一把将顾盼拉向自己,顾盼没站稳,任由自己这样压在书生身上。书生却是越抱越紧。 是个梦,可是那么真实,连顾盼的视角,他都看到了!顾盼被困时的那种无助感,她看见杨喜年脸上受伤事的惊恐、惋惜、心痛,那种感觉,就像他亲自经历过一样。 这件事是真实的,他记得,曾经苏江一中实验室着火,顾盼和杨喜年被困,最后直升机过来将他们救走。顾盼差点死了…… 不是梦,又是梦。不是梦,他怎么会从顾盼的视角看到那张绝望却血淋淋恐怖的脸?是梦,这件事却是真实发生的。 钻心的疼痛从心底涌出,又是怎么了,又会发生什么事,是他想不到的?顾盼,是不是又有什么危险,就像上上次那样,遭遇袭击,或者,像上次那样,死了? 那些未知的领域里的危机,就像是深邃暗黑的洞府,有些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 “怎么了?”顾盼轻轻问道。 书生不答。 “你快迟到了!”顾盼轻轻提醒。 书生才将顾盼放开,起身,定定的看着顾盼。 “盼儿,我梦见杨喜年了。”书生淡淡的说道,“当年你救了的那个杨喜年。” 顾盼坐在书生身边,长叹一口气。 “这是什么意思?”书生轻轻探顾盼的额头,“累了?洗漱了睡一觉?今天不用再上班吧?” 书生连着三个疑问语调。 “不行,我还得去查证。昨天接到一个新案子,刚好,跟你梦见的人有关。”顾盼向着书生解释,“原告就是杨喜年,原因是被告涉嫌使用乙二醇杀人。” “乙二醇?”书生疑问。 “你赶快洗漱上班,我发微信给你,把事情讲给你听。”顾盼将他拉起来。 书生往前走一步,又回头拥抱顾盼,就像上次“恶魔孙”事件一样,梦中的人物出现在了生活中,虽然,那些人都是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人物,但都出现,未免还是太奇怪了些。书生怎么会不怀疑这些事件后面的联系,尤其,跟顾盼有关,更不能大意。 “快走吧。”顾盼想要挣脱。 书生轻轻在顾盼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才离开。 顾盼微笑。 书生在路上,顾盼已经将事情经过讲给了他。 昨天下午,顾盼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突然冲进来一个男人,顾盼定睛一看,这男人左边脸上有疤,虽然不明显,在那张原本清秀的脸上还是有些突兀。 “您好,请问?”同事小张上去询问。 “我找顾盼!”小张还未说完,那人便已经朝着顾盼这边走过来。 顾盼倒是镇定自若说:“小张,你先忙,我认识他。” 小张微笑离开。 “请坐。”顾盼将收拾好的东西放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老朋友见面,就这么冷淡?”那人开口。 “化学课代表,找我?有什么案子?” “帮我告一个人,酬劳不会太低。”那人道。 “说吧。”顾盼微微一笑。 那人将事情说出。 说是被一个之前有过矛盾的同事邀请去咖啡厅喝咖啡,结果发现那人在咖啡里加入乙二醇,想要他性命。 乙二醇是防冻剂使用的化学剂中含量最多的物质,味甜无色,常在果冻和饮料中见到。如果在现实生活中以“甜味剂”、“蔗糖素”添加进入食物中,被害人是不会察觉的。 “你那个同事是?”顾盼询问。 “名字叫金开,听说,你认识他。”那人回答。 顾盼眉头微皱:“老同学见面,还没问好呢,在哪高就,喜年?” 杨喜年倒是微笑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与当年模样无异的人:“金开是我同事,你应该知道我是干嘛的吧?” 顾盼斜眼看着其他地方,随即对着杨喜年微笑。 小张端来咖啡。 杨喜年一边喝咖啡,一边将事情细节讲解给顾盼听。 三天前,金开突然邀请杨喜年去检察院门口的咖啡厅喝咖啡,美其名曰为前几天他的冲动道歉。前几天金开动手打了杨喜年。去了之后发现金开什么都想为杨喜年做,帮他端来咖啡,问他加糖还是加奶,杨喜年冷冷的说加糖,然后金开帮忙加糖。杨喜年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咖啡倒是一点没碰,金开倒是有些失落,途中问他要不要再要一些蛋糕之类的东西。杨喜年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乘着金开上厕所,端着那杯咖啡回来实验室,化验出来咖啡里添加了乙二醇。 “你刚刚喝的咖啡里,我让小张添加了乙二醇。”顾盼端着咖啡送到嘴边,抬眼看着杨喜年,淡淡道。 “开什么玩笑,我俩又没什么过节。”杨喜年那垂眸,沉默半晌,他喝了咖啡,现在只剩下一半。 “当然是开玩笑的。”顾盼微微一笑,随即转移话题,“你还记得当年林漓领头的‘三行情书’吗?” “你是说,吴启仁死的那次?”杨喜年将咖啡放在桌子上,“林漓那小子还好吧,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了。说起来,时间那么久了,我有些记不起当年的事情了呢。”杨喜年有些忽悠。 “那你还记得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吗?”顾盼轻轻问道。 “伤心事,不再提。”杨喜年冷淡道,“你帮我打这场官司吧,事成之后,酬劳不会少你的。” “我不接,喜年啊,我认识金开,金开不是那种人。”顾盼站起来,准备离开。 杨喜年拉住顾盼手腕:“我还可以找别的律师!” 姜黎透过玻璃门看见两人好像掐起来,生怕顾盼一不小心没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将客户给怎么着了,马上从办公室跑出来,拉开顾盼,示意顾盼无论如何都不要与客户发生冲突。 “你是顾盼上司吧?”杨喜年问。 姜黎满脸疑问,还是点头。 “顾盼不接我的案子,你接吧,很简单,证据确凿,打赢的几率是百分之百。”杨喜年语气冷淡,散发一种不让人靠近的胁迫感。 “啊?”姜黎有些懵,点头。 “顾大侠!”金开开门,进来,看见三人,呆。 “所以你也是来找我的吗?”顾盼瞪大个眼睛。 “他说,他要告我。”金开走近。 杨喜年看都没有看金开一眼,拉着姜黎进入办公室。 姜黎:“……” 金开:“……” 两人刚进门,顾盼就跟在后面,推着金开,一同进入。 “喜年,我想你们之间应该是有误会,咱们可以协商,协商不成再走这条路。”顾盼对着杨喜年说道。 “你都没有听他说什么,就这么相信他?”杨喜年有些戏谑嘲讽的口气。 “我没有给你加乙二醇!”金开解释。 姜黎莫名其妙,发生了什么? “证据确凿,你还狡辩!”杨喜年不依不饶,“我这里有证据,你帮我打赢这场官司,三十万!”杨喜年对着姜黎说道。 姜黎皱眉。 “老大,你也应该听听怎么回事吧?”顾盼着急。 “顾大侠,我真的没有使用乙二醇,我要是想杀人,怎么会使用那么低级的手段?”金开着急向顾盼解释,其实也还好,不是很低级,只是为什么杨喜年偏偏会揪着这个事情不放呢,分明,没有胜算。 “先生,就凭你现在这句话,你就有杀人的动机。”姜黎突然回过神来,“这个案子我接下了,想必这位先生就是被告吧,回家等着传票吧!” 杨喜年与姜黎握手,算是达成协议。 顾盼:“……” “我,我……”金开结巴。 “你还是别说话了。”顾盼推着金开离开。 “顾盼,你相信我,这件事不关我的事。摆明了是杨喜年在坑我!”金开边解释,边跟着顾盼走。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姜黎接下的案子,还没有输过的。他怎么会那么冲动,就这样随便接下一个连事实真相都没查清楚的案子呢?”顾盼闷着头一直走。 “咱们去哪里?”金开跟在后面。 “你和杨喜年是怎么冲突的?顺便把这件事的经过告诉我吧,咱们现在去你们去的那家咖啡厅。”顾盼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金开又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 说是金开之前因为与杨喜年的话语冲突,结果对方言语过激,他将杨喜年打进了医院。顾盼看看他,觉得不可思议,瘦的像弱鸡,还有力气打别人。 金开:“……” 后来其他同事说好不容易来了两名法医,怎么都应该好好相处,然后撺掇金开邀请杨喜年吃饭,冰释前嫌。金开死皮赖脸,无所谓,杨喜年半信半疑,自己倒是指定了门口的咖啡厅。咖啡做好,金开为了展示自己道歉的诚意,亲自到前台端过来,并且询问杨喜年加糖还是加奶。杨喜年的答案与他自己说得一样,加糖。金开兴致勃勃的加了三袋糖,杨喜年才喊停下。金开自己倒是不喜欢糖,什么都没有加,途中还点了一个小蛋糕,杨喜年却是动都没动。金开上厕所回来,杨喜年已经不见了,回到实验室的时候,杨喜年将检测报告给金开看,金开傻眼。 咖啡中检测出乙二醇? 后来的事情顾盼都知道了。 金开见顾盼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倒也释然,传闻中顾盼是后起金牌辩护,到现在为止接下的几宗案子一宗都没有输过,找顾盼当靠山,金开倒也放心。 顾盼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姜黎看起来不着调,实际上却是个思维逻辑极其严谨的人,更可怕的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顾盼曾经嘲笑说,姜黎要是帮助坏人的话,那就是助纣为虐,因为真的没几个人能干得过他。姜黎接下案子,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事实真相怎么样,已经不是重点。 顾盼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任感,就是相信金开不会做那种蠢事,简直就是没有道理,杨喜年怎么就知道一出漏洞百出的案子赢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 “你带金开去咖啡厅查监控了?”书生在电话中询问。 “是啊,好巧不巧的是监控那天坏掉了,没有记录。”顾盼打了个哈欠。 “乙二醇被添加的时间能确定吗?不一定是金开在里面添加了乙二醇。店员有可能,杨喜年自己也有可能,杨喜年将咖啡带回去的路途中也有可能被别人添加,也有可能自己添加。他为什么会说一个破绽百出的案子是赢的几率是百分之百?”书生有诸多的疑问。 “我也是你这样想的,而且对方居然愿意出三十万来解决这个案子,看起来杨喜年根本不可能赢啊?” “你继续跟着吧,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不能逞强。” 任荣瞪大了眼睛,第一次看见书生煲电话粥。 “好。”顾盼说完,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