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弋敲下教案PPT最后一个句号,点了保存,这才神色放松。
抬手揉了揉后颈,左右歪歪脑袋拉伸颈侧。
垂头,闭眼。
拇指与食指捏着眼镜腿取下,折叠好放于镜盒中。
向后慵散的靠着椅背,手肘撑在扶手上轻揉眉心。
眉眼间尽是倦意。
人前绅士儒雅的皮脱下,桃花眼中便是拒人千里的淡漠。
“咚咚咚——”
办公室门被敲响。
“请进。”
褚弋收了动作,边缓缓坐直身子,抬眸扫去门口,他笑着起身:“刘教授。”
刘教授推门而入的动作异常轻车熟路,十分自然。
褚弋上前扶着他坐到沙发上。
“小褚,忙着呢?”刘教授笑问,“没打扰你吧?”
私下里,刘教授还是习惯唤他小褚。
“哪能,就是整理会儿教案。”接了杯温水过来,“您喝点水。”
“我听说你下学期带大二专业课,好久没带本科了,什么感受?”刘教授打趣他。
“说实话还真有点紧张。”
对于考古,研究生要比大二这群头次接触这门学科的孩子好带的多。
“嗬,你还会紧张?”刘教授明显不信,拿过放在桌上的盒子递给他,“知道你好这个,老婆子昨个儿从Y市回来,特意给你带的。”
盒子不小,且包装精美。
结合刘教授的话,里面的东西不难猜出。
他颔首道谢:“劳您二位挂心,改日一定上门拜访,可有许久没去了。”
“你还知道啊,小没良心。前段时间有个学术交流会,跟你父亲聊了不少,他字里行间可都是担心你小子的婚姻大事,还不抓紧?”
父亲沉迷学术,一颗心扑在哲学上,平日里都鲜少谈及这些,更遑论字里行间的念叨。
想来也知是刘教授自个儿操心了。
两位老人家是多年至交,故刘教授待褚弋甚是亲厚,他闻言也未有何反感,只一笑置之。
紧接着,便听刘教授道:“我有个老朋友,他孙女今年……”
褚弋忙哭笑不得的打断:“刘叔,我不着急,暂时无心谈婚论嫁,别耽误人家姑娘。”
刘教授不满,看着面前如清风朗月般的雅正男子,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这身家相貌为人处世都教人挑不出错,且也而立了,怎么就不着急自己的事呢,小楠在你这岁数都抱俩了!”
小楠是刘教授独子,比他年长几岁,听说今年小女儿都已幼儿园毕业。
面对赤.裸裸说自己老,褚弋忍俊不禁。
他还真没察觉到自己年龄问题。
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将刘教授送走,褚弋看着手里的沉香粉礼盒失笑摇头。
写了整个下午教案颇有些精力不够,便拒了友人的夜场邀请。
八点多洗了澡便累的想睡。
想到下午刘教授的话,他失笑。
或许还真是年纪上来了。
关上床头壁灯。
黑暗中,褚弋睁着眼似在思考什么,眸子明亮异常。
而后,阖眼。
其实今晚早睡,他还有一层别的意思。
果然,待他熟睡过后,梦境再次袭来。
始终如一的场景与白衣。
单用巧合与潜意识,已不再能说服他。
他对神佛鬼怪虽不相信,但始终心存敬畏,这奇怪梦境本不欲理会,但对方誓不罢休的劲头扰的他着实是烦。
女子张口便低声埋怨他今日为何路过自己却不肯施以援手。
她语气又如往常一般,仿佛昨日最后气急败坏的威胁不曾存在。
梦境时长不定,虽每日于太阳升起时消散,但她入梦时间却并不准时。
褚弋也不知今日是何时入梦,距梦醒还有多久,便未多言废话。
若真需什么帮助,无论真假,只要别再烦他睡眠便可。
而她竟知自己中午时路过文物库房……实在匪夷所思。
文物库房因其存放皆为文物,管理十分严格。
进入库房时至少要两人或两人以上同行,先要手持院长亲笔签名的申请书。
其次,文物库房共有两道防盗门,钥匙分别在不同的两人手中,进入时须同时集齐钥匙方能打开。
且入内后皆有保卫科的同志全程陪同。
随处可见的监控也并非虚设。
莫说燃香,他独自进入都不可能做到。
更何况,为保护文物,库房内避光避湿,严禁明火。
他不可能因一个梦境去冒如此大的风险,将文物置于安全隐患中。
即便,这或许并非只是一个梦境。
女子沉默许久,就在褚弋以为她终于要放弃时,便听她问可否将香气裹满双手,后去触碰香炉,并停留在香炉上的时辰久一些。
她从始至终皆言古文,语言系统应是三千多年前,相当生涩难懂。
平日里一些简单的话还好,今日这句着实复杂,又语速很快,他默默翻译了两遍才听懂。
尚未作出回应,梦境消散。
褚弋自梦中醒来,看了眼时间。
又是快六点。
无奈的叹声气。
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将方才洗澡功夫想的法子付诸行动。
照例每日给电子香炉换上新的沉香粉,倒出的香灰被他尽数存放在一个较大的罐子里。
然后,将研究时会戴的橡胶手套深埋在香灰中。
大成遗址的文物被收放于文物仓库后,除整理归类和清洗外,他们并未开始对其进行集体研究。
因申请书还未审批通过。
只能祈祷在研究前,这双橡胶手套尽可能的多沾染一些香气。
做完这些,褚弋双手撑在桌前。
看着香灰罐子里的手套,自嘲一笑。
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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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日,褚弋将准备的教案PPT全部完成后,终于等来审批的申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