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江元白问她,写了什么,她盯着他看了半晌,直言道,“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她记得当时江元白瞬间通红的脸和颈项,好看的如同花瓣开时末端的那一抹殷红。
时过境迁,都是错觉罢了。
江元白一瞬不瞬的望着她,负在身后的手指慢慢收紧,指甲掐着掌心,他却始终淡淡笑着。
那时他说,“小姐虔诚,心意必能成真。”
陈怀柔问他写了什么,江元白却连连摇头,只说日后打开紫铜匣的时候,便可知晓所思所想。
“江元白,你当年,究竟写了什么?”陈怀柔忽然回过头来,极其认真的望着江元白。
大约是不甘心,想要知道那时他的心境。
陈怀柔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眸子,里面有她执着的身影,像只倔强的小兽,势必讨要真相的杵着。
江元白喉间慢慢失了水分,如同被人掐着喉咙,他往后避开,收紧的拳头不着痕迹地移到身侧,他动了动唇,方要开口,便听身后一响。
“陈怀柔,你答应我的事呢?”
陈怀柔探出脑袋,看见来人的时候显然一惊,旋即从江元白身边跑过,脚步轻松,神情欢快。
江元白面上一沉,跟着看了过去。
宁永贞穿了袭墨绿色锦衣,脸颊瘦削却带着一股春风般的暖意,他抬头看着陈怀柔,伸手将她腰间的荷包整理好,笑道,“不是说好了,唯我是从吗,怎的连宁家大门也不登了,可是后悔了。”
陈怀柔上前,两个婢女双双退后,她探手敲了下宁永贞的脑袋,宁永贞也不躲避,只宠溺的勾起唇,由她推着自己往前走。
“你说的都对,今夜我请客,看中什么买什么,随你挑。”
陈怀柔很意外能在夜市看到宁永贞,她以为,他还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能面对旁人纷杂的注视。
可他出来了,这很好,比她预期的都要好。
宁永贞勾了勾手,陈怀柔低头,宁永贞取下她头上的面具,握在手中摇了摇,“把它送给我便好。”
江元白看着他们从面前经过,唇上弧度渐渐抚平,他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宁永贞手里的面具,那是在她脸上带过的,有她的甜香,如今却在宁用着手心。
他是不是还想将它摆在床头,日日观摩。
呵,可真是幼稚。拿了个面具又能如何,难不成陈怀柔会对他唯命是从?
正想着,他又抚平了心思,淡然自若的看着走远的两人。
陈怀柔不知说了什么,宁永贞与那两个婢女笑的比花还灿烂,紧接着,陈怀柔从摊贩处买了两串糖葫芦,咬了其中一串后,把另一串递给宁永贞。
宁永贞摇头,指着她咬过的那串,然后,陈怀柔俯身,将他指的那串塞到了他的手心。
同吃一串糖葫芦!
江元白不由得冷笑,可真是亲密无间。
他慢慢背过身子,心中浮起一股落水无依的苍凉感。
你看,阿柔,薄情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你以为对我好,却不知那份好里头,究竟有多少是因为喜欢,有多少是因为新鲜,正如宁永贞所言,总有一天她会厌了你。
真快。
“你这婢女看起来端庄大方,是不是那日宫宴随宁大人进宫了?”陈怀柔咬了口糖葫芦,随口问了句。
婢女微微福身,笑道,“奴婢身份低微,哪里能去宫里,奴婢是二等婢女,上回随大人去宫里的都是一等婢女,想必乡君认错了。”
宁永贞有些不解,陈怀柔为何对婢女动起心思,他摸着扶手,却没有插嘴。
陈怀柔哦了声,咯嘣一下咬掉糖葫芦外头的黄糖,眼珠微微一转,“瞧你双手纤细,定是伺候你家公子绾发的,难怪他今日看起来风姿昂然,格外精神。”
婢女点头,另外一人忍不住夸她,“乡君慧眼,小碧初到公子院里不过三个月,就替下原来的近侍,专门负责为公子绾发穿戴。”
“宁永贞,我问你要她,你给不给?!”她信手一指,对上那婢女目瞪口呆的神情。
陈怀柔轻轻笑着,又伸手捏在宁永贞肩头,他若是敢说不,她就拧着他的肉到同意为止。
婢女慌张的就差跪下,咬着下唇可怜兮兮的望向宁永贞。
宁永贞反手拍在陈怀柔手背,干脆道,“给。”
陈怀柔一挑眉,若有所思的盯着婢女惨白的小脸,欢快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高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