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房间,尚影就觉得陆从容神情不对,她接过陆从容手中的饭盒,忧心道:“恩人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听到尚影这般说,陆从容才醒悟过来,她居然因为顾长砚的一个表情闷闷不乐了这么久?这算什么?顾长砚根本什么都不懂,整天就穿着样式差不多的黑衣服到处晃荡,没有半点审美。
想到这些,陆从容的心情才稍稍好些,想起正事,问尚影身上的羽毛是何人拔的。
听到陆从容问起,尚影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又回到羽毛被拔的那天,每一根羽毛被生生从血肉里拔去,连筋带肉,痛苦至极。
过了很久,她才缓过来,向陆从容讲述那段屈辱且痛苦的记忆。
孤云城外有一座荒山,名叫驼山,因形似驼峰得名。上面住着一个变态,他原身是一只草鹫,最喜欢收集羽毛。这方圆十里的禽鸟羽毛都被他拔光了,他自己的羽毛生得不好看,他就拔下别人的,做成衣裳,穿在身上。
因为他修为高深,这附近的禽鸟们深受其害,又无可奈何。人被妖欺,可以求助仙门,妖被妖欺,却没人可以求助。
那只草鹭不仅喜欢拔羽毛,还喜欢食禽肉,他将抓来的飞禽拔去好看的羽毛,有的生食,有的煮水下锅,煎炸油烹,吃法全看他心情。
尚影就是那天不小心被草鹭盯上,抓去山上,被拔了全身羽毛。
好在那日草鹭心情好,并没有立刻吃掉她,她就趁着草鹭睡觉的时候,逃了出来,阴差阳错被陆从容捡到。
陆从容听完,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怪不得一路过来很少看见飞禽。陆从容缺点一大堆,优点只有一个,就是喜欢保护弱小的同类。所以青古神殿也收留了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弱小飞禽。
她擦去尚影脸上的泪,柔声道:“别哭了,眼泪会让伤口更疼的。”
尚影脸上,身上全裹着纱布,只露出那一双夜空般的眼睛,像盛进了满天的星斗。她看着陆从容,原本卑微,躲闪,胆怯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我会给你报仇的,找回属于你的羽毛。”陆从容笃定的说道。
她去找顾长砚的时候,这位无所事事的重华师祖正立窗边,看着街上人流来往。
“你的意思是,你想自己去?”顾长砚依然背对着陆从容,他身形修长,肩宽腰窄,墨色衣裳服帖的穿在他身上,袖口边绣着精致的云纹,也只有离他近了,才看得出来。
是了,陆从容来找他,并不是求他去灭妖,而是她要自己去,自己去杀了那只丧尽天良的草鹭,把属于尚影的羽毛找回来。
“是,师尊,我想自己去。”陆从容声音清脆,恍若乐佩叮当。
顾长砚回过身,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一柄通体流光的剑便出现在陆从容面前。
她认得,这是青濯剑,是她从秘境里亲自带出来的。
“原本就是要给你的,你和师兄的弟子们一起去,相互有个照应。”顾长砚道。
陆从容略显迟疑:“这……”
“恶禽害妖,和害人是一个道理,不管是妖还是人,都是要救的。拿着青濯剑,去吧。”顾长砚说罢手指一点,青濯剑受到指引,来到陆从容面前。
她手轻轻一抬,青濯剑就像是温顺的良驹,轻轻的放在她手上,灵气不绝震荡,陆从容俯身:“多谢师尊。”
与另外两位师祖商量之后,陆从容决定明日出发,连同两位师祖带出来的八名弟子。
当晚,孤云镇灯火响彻,夜市繁华。岳凌的房间里,不断传来争论声。
“我觉得可行,咱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你们两个别磨磨唧唧的,还抵不过我一个老头子。”语气迅速,带着急切的是岳凌的声音。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要是被师尊知道了,他肯定会生气的。”音色清脆的是陆从容。
“君子立于世,怎可做此等哄骗人的行当,不可,不可!”连说两个不可的肯定是江迈风,他声音成稳,一听就知道他肯定是一身浩然正气。
“君子?你上次还去偷考卷呢!现在说你是君子了?上次偷考卷还是你给我放的哨!”
“岳凌,你是不是要翻旧账,我今天就和你翻个够,上次我房间里那只紫砂壶,是不是你给我打碎的?还把碎片藏在床底,你当我是瞎的吗?”
“好了,你们两个小声一点,别给师尊听见了。”陆从容及时止住,否则两位师祖会骂到早上去。
房间里寂了片刻,然后响起岳凌刻意压低的声音。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们别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