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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饭饭点都过了两个小时,平常按点来吃饭的季老太太和季洵一个都没有出现。时值八点,季源洲看了多次的手机时间。整个季宅那天安静得不像话,好像本身就在向人昭示着——那天一定会发生一件大事。    裴苓榆接到药房那边消息的时候,才知道,季洵和季老太太当天已经出国了。那两个人什么都没有顾忌,甚至没有提前告知任何人,似乎就留下了这间房子给她和季念。    她惶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奔去找季念哭诉的时候,这才发现,楼上季念的房间里也是人去楼空。    她一下子想起来什么:似乎从扬帆被报道之后,季洵和季老太太都开始在忙一些事。她那时专心于找私家侦探窥探冯灯和季源洲的关系,目的是以此为武器,让季源洲能在下一个25号回到季家来。可现在,看来是季洵和季老太太给了她一个大惊吓。    季念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但他的衣服鞋子却都还在。书桌上被人放了一张纸,上面写着:    以后季念会和我们在国外生活得很好。    这算什么意思?    裴苓榆当头棒喝。    忽然一道人影从她的身边走过去,裴苓榆抬眸:季源洲拿起那张不知谁写下的留言条,笔直地站在那里。    他回头对她说:“季老太和季洵偷着把季念带走了,特地瞒了你,把你留在了这里?裴女士,你们三个人联合起来跟我变戏法呢?还是调虎离山之计?我知道你特地找人跟踪冯灯,就是想让我在那个特定日子里回到季宅来。现在我来了,我亲自来找整个季家唯一还有可能跟我说出真相的人来对峙,结果你们连夜走了三个人?”季源洲说的那个唯一能透露真相的人是季洵,是他的父亲,是唯一和他有血脉相连的人。    但听到这话,裴苓榆却丝毫没有动容,她的眼睛死灰一样看着前方,看着看着,忽然笑了,突然反问了季源洲一个与此无关的问题:“季医生,你这么优秀,你应该知道,我父亲前些年因为受贿进了监狱吧。”    “知道。”    放在床沿上的手一寸一寸握成拳头,女人讲话的声音更清晰了一点:“所以,眼前的情况其实是这样,你一步步一步步探寻三年前的真相,季老太和季洵把他们孙子儿子带走了,留我一个贪腐人员的女儿在这里和你对峙。”    “季源洲。”裴苓榆肩膀耸动,却依然忍耐着哭腔,眼神冰冷而悲凉,她呵笑着问季源洲:“你还不明白吗?”    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是我,被他们丢在了这里。没有调虎离山,没有变戏法。是你们季家的人,要了儿子,放弃了我。”    季源洲看着裴苓榆的样子,忽然之间,此前的一些疑惑顿时烟消云散。    他其实一直以为三年前事件的始作俑者是裴苓榆,因为从三年前起裴苓榆一直是露面的那个人。他出逃,是裴苓榆大惊失色地命人追他。他当了医生,是裴苓榆无所不用其极地要抓他在某个特殊日子回季家。他找到了冯灯,是裴苓榆找私家侦探监视冯灯。任何事都是裴苓榆在做。因此,此前季源洲一直很疑惑,既然裴苓榆当初有本事让他失忆让他被困在季宅,如此一手遮天,为什么后来却要用这么简单直白的完全没有含金量的方式来抓住他。    为什么她后期所有的招数,全都那么不堪一击?    为什么?    因为,她可能真的只会那种直白的方式。因为,她并不是那个始作俑者。    “裴苓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是那个日子?你为什么那么执着让我在那个日子回到季家,和季念呆上一阵子。”    一阵长久的沉默,最终是裴苓榆垂着头吐出了字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日子是你被季家带到外面的时间,而你回来以后,他们就有药可以稍微治疗季念的病。季念会好一点,会因为你好一点点。”    ·  靳长风把烤箱里的蛋挞拿出来,搁在客厅的餐桌上,将隔热手套和围裙随手放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对面坐着的冯灯和季源洲:“药?什么药?”说话间,这人徒手拿起一个蛋挞,咬在嘴边,挞皮掉下些微黄的碎屑,香味弥漫开去。    咽下一口,靳长风眼一抬:“按你们说的,也就是说在当年那个特殊的日子,会有人把季医生从季宅带出去,然后再带回来。回来的时候,就有药治疗季……那个季……”    “季念。”冯灯提醒。    “对,季念。看来我记坏人那边的人名,总会下意识遗忘。那个季念。你弟弟。”靳长风看着沉默不语的季源洲。    过了几秒。  “对,季念。”季源洲发了个声。    “那我们来做个逻辑图啊。”靳长风迅速吞下一个蛋挞,起身去找了枝黑色中性笔来,直接在杂志的空白处画上。    靳长风画了条简单的直线,直线的中间处标了个时间,写的是25号,左边写的是季念,右边写的是季源洲。季念到季源洲的上方画了条弧线,弧线最左写的是裴苓榆,中间写的是供药,最右边写的是被带出去。    季念——25——季源洲    靳长风:“每个25号,你会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然后回来的时候季念的病情有所好转。裴苓榆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所以给季家安装上了监控,目的是不让你逃走。后来你逃走了,她又为此努力请你至少每个月的25号回去一趟。”    “只是,季医生,她有说你每回被带出去以后,再回来,季念都会好转吗?”    季源洲摇了个头:“不是,其实后来再问的时候,她说的是大多数情况下好像是有所好转。”    “那你每次被带出去的印象,你现在还有多少?”    “我只记得25号左右都会睡得很沉,什么时候被带出去的并不是很清楚。只有出逃前努力克制睡眠,知道是被蒙着眼带到了一个充满药香的地方。”    “药房?”    “应该是。”    靳长风:“那你知道季洵的药房在那里吗?”    冯灯:“其实是不知道才来向你求助的。我记得你对药物的味道比一般的医生敏感,季医生一直记得在药房闻过的味道,可是后来从来没在别处找到过。那天在裴苓榆的衣服上闻到了点,喝茶的时候留了点心思,在裴苓榆离开后将茶盖上,留了点味道。后来裴苓榆崩溃,季医生顺势带了出来,做了提取。”    季源洲在冯灯说话时,把提取的香味存储包递给靳长风。后者拿了下,就把它搁置到了一边。    靳长风问:“留下香味,是在得知季洵他们出国之前偷偷做的小动作吧?”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季源洲将储存包收到手心里,看了一眼冯灯。季洵他们出国前,要是借此找到了药房,也许还有点用。但如今,季洵他们人去楼空,想必早已做好了打算,整个世界还有没有那个所谓药房的痕迹还为未可知。没有猜错的话,那药房早已在出国之前就毁掉了。    季源洲叹了声:“季洵都能把裴苓榆直接丢在这里,甚至季念偷偷出去玩他也不怕,直接借裴苓榆之手找到然后公然从家里把人带走了。可见,季洵没把我们这些人当什么人物。”    “他走,只是不想让我们有机会找出三年前他究竟做了什么。”  “那现在怎么办?”靳长风大叹一声,看着冯灯和季源洲:“药房找不到,人也找不到,你季源洲的身体现在还健健康康,只剩下一个裴苓榆,她现在在哪,只能再去问问她了吧。”    “可是。”说到这里,靳长风却猛然一顿,之后过了十几秒才又重新抬起脸来:“裴苓榆说的一定是真话吗?他们那些人整整在一起住了那么多年,当真会兔死狗烹到这个地步?”    “会的。”季源洲站了起来,说出一段令人惊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