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到来,日期早已定好皇榜也公布了天下,这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但不知为何众人就是觉得这场大婚是一场浮梦,醒来后便是一场笑谈。 未曾想这一场梦就梦了这般久,在天未亮时,众人被打更声惊得手忙脚乱起来,恍然中明白这场梦就真的成真,王府中的人终于肯承认王府要迎来新的女主子了,头脑还未理清但手脚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 不适应这日子到来的,还有几位主角。 关知还是照旧在暗处当这自己的暗卫,并暗地里喝着自己的茶,看着自家王爷大婚之日的清晨起来不着喜袍做那新郎官倒先是舞上一剑,啧,这新郎官当得前所未有了。哼笑着小曲琢磨,也琢磨不透王爷这脑袋瓜里是怎么想的。 关恒黑着脸拿着剑,心中一遍遍审视昨日是哪个准新郎倌不厌其烦地在他睡后,又三番五次地敲门提醒他要早点起来照看婚事行程。但现在呢?关恒黑着脸捏着剑,盯着榻上被叠的方方正正和豆腐块一样的喜服发愣,难道他睡迷糊了在梦中梦见了。关宇吃着包子摸不着头脑,王爷起这么大早还把他们都叫醒,难道就是为了看他剑艺无双? 关青偷摸一颗又一颗关知盘中的花生米,看着盘中所剩无几的小花生米失望一叹,对着李倬说:“王爷,新婚的时辰可是很讲究的,出一点差错可都是不好的。”结果就换来李倬冷冷一应。这态度?关青眯着眼,不对呀,按理说不该是这个反应。再次试探:“错了时间,王妃可是会生气的。” 如愿换来某人背影一僵,李倬放下剑深吸一口气,练这么长时间的剑他想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今日婚礼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思及转身向房中走去。 哇,好家伙,关家四兄弟一看这王爷虽脸上镇定万分,但这行走时竟是同手同脚的僵硬了,心下一叹。 不过这一次关青不嫌事大,难得找到机会看王爷出糗何乐不为!向口中扔了粒花生米后,戏虐:“王爷,顺拐喽!” 结果话音未落就看见王爷下意识要换步伐,结果整个人太过僵硬整个人一个踉跄,好在身手快及时站稳了。关青见状,忍不住吐吐舌头,看见自家兄弟冷眼刀刺了过来,关青觉得自己今天还是存在感低些比较好。 相比之下,安悦这里就热闹许多,不过都是几个得力的大丫鬟有序地组织着。 安悦慢条斯理洗漱着,待洗漱好和安宁一同慢享着难得的早饭时间。大小姐细嚼慢咽、不紧不慢的样子可是急坏了几个大丫鬟。 紫鸢也有些着急怕赶不上吉时:“大小姐,要不我们先上脸,这上脸完了你再填填肚子?”女子出嫁时上脸可是尤为重要的步骤之一,只有褪去少女时脸上与脖颈处的汗毛才算是向成为少妇迈进了一步,万万可不能马虎。 却不想安悦冷笑一声:“有何意义呢?就算这步省下了,这礼数不到位,我还是要嫁给王爷的。”连家世之隔都无所谓了,难道这些小细节那些人就会无比看重吗?都不过是些折腾人的手段,安悦可不在乎这礼数周到便可求吉利之相,能早点结束就好。 看着几个丫鬟还要说什么,安悦直接挥挥手将其打发,她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能和宁宁相处的机会便就更少了。 安宁看着几个丫鬟退出了房门,有些楞,这么快! 那,安宁捏着小石头昨夜来时给她塞在手中的瓶子。 “宁宁?”安悦看着自家妹子盯着门框看个不停,还以为她担心接亲的人会这么快过来,出声唤道。 “嗯?”安宁应道,回首已恢复平日的淡然,眉眼间温婉浅淡的笑如雏菊:“姐姐,去江南的车队可已经安排好呢?不知父母亲那里是否已经知晓,宁宁总是有些担心。” 若有了掩护,那就算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她嫁入王府的事实便是铁上钉钉了。 “担心什么,姐姐早已经和家中打过招呼,一会姐姐上了花娇你便随着车队离了京城吧。”到底她还是怕,这几日睡觉总是不安稳,好几次都梦到宁宁当年落水时如幼猫般呼救的情景,安悦触及这片回忆便心疼地揽住安宁的肩头,这可不是吉祥之兆。“虽不知庆王之后有何打算,但是天高皇帝远,你到江南他就算能伸手到那还是有时间供我们反应的。宁宁,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在受到这些委屈了。” 对,天高皇帝远,她也是这般想的。安宁窝在姐姐颈窝处蹭着,可是真的好不舍。 可就算再不舍,还是要面对离别的,安宁素手打开小瓷瓶取出里面根根晶莹的银针,针尖被窗外射进来第一束阳光耀得安宁眼底一酸,眼泪不受控制。 “姐姐,你说过会等宁宁的对不对?”安宁在贪恋最后一丝暖意。 “想什么呢,不是你该在江南等姐姐归来吗?”安悦原本还在劝慰着妹妹,但安宁周身的气息愈加不对劲,身为姐妹明显地感触到一丝绝望。“宁宁!”安悦直觉有些不对劲,脖后微小的刺痛感更是让她警铃大作,还想再说什么却失了知觉软到在安宁怀里。 江明等到屋内无了声音,感受着气息只余平缓与不连续的抽泣,害怕自家妹子傻到哭背过气便伸手推开门走进去。 绕过外帘,看见自家妹子哭得静默只余下抖动的肩头,江明安慰道:“哭什么?安悦这丫头在哥哥的地盘上,你还怕她会受什么委屈。” 安宁不语,只是握着姐姐捏紧她衣料不放松的手哭得梨花带雨。 江明有些不明状况,随后而来的迟浔看见这一幕心头也是一紧,莲步轻挪到安宁身边扶着安悦的肩头,凑到安悦耳旁:“放手吧,宁宁该起身去江南了呢!” 应声而落的便是安悦原本紧握不放的手,放开的还有安宁已经被泪水浸透的心,一时间安宁忍不住哭出了声。 思索清前因后果的江明也默了,招来已在门外等待的手下,让她抱起安悦离开。 “让我和姐姐再呆一会,好吗?”这一别,不知何时风头才能过去世人才不会再追究这件事,安宁拉着迟浔的袖子求着。 “乖,安悦早些时辰走,会多很多时机的。”迟浔劝着。 安宁知道啊,可是她就是放不下舍不得,不再言语一双泪目看着迟浔。迟浔被看得无奈,抬手捂住安宁的眼睛,感受着指缝间湿意不断。 江明挥挥手,隐卫便带着安悦离开了。 看着宁宁的心情暂时恢复不好,迟浔叹口气,转眸看见江明还像个木头面无表情杵在她面前就来气。 眼刀飞出,江明就委屈了,这罚也罚了还要他怎样才消气呢?他昨夜可是被红绫捆着,在灯月楼吹着小风看了一晚上月亮,现在想想他还是很委屈呢。 “你把宁宁交过去,就这么相信李倬那厮不会动宁宁?”迟浔冷笑着,“我可觉得空口无凭,万一他出尔反尔还威胁宁宁怎么办?” 安宁听见嫂夫人已经和大哥说起正事,也不好意思哭出声,默默窝在嫂夫人肩头流泪伤心。 “放心,我早有准备。”江明想到李倬这厮,冷笑:“小语前些年不是喜欢收集奇人异士嘛,恰好收了一个会看面相的江湖卖艺女子,我斟酌着不错便要了过来给宁宁备用。” “看面相?”迟浔看傻子一般看着自家相公:“看什么,看宁宁面相何时结亲、婚嫁于谁吗?那你可让那人看出,宁宁有着一出孽缘呢?怎么就不知道早点想对策呢?” 嫌弃,迟浔说到最后都不想再看这个大傻子一眼。 “你想哪里去了,”江明抽出扇子摇着,在妹妹和妻子面前吹嘘可少不了这神器加成。“我说这游士走南闯北见遍了许多男子,看一眼便知道这人是不是童子身,所以嘛!”江明收起扇子,轻敲着妻子眼前的桌面。“所以,这李倬有没有碰宁宁,我可是会一见便知了,等到时候就只待磨刀宰了李倬那混小子便好。” “啧,这李倬,想不到还是童子身?”这信息含量让迟浔有些捉摸不透,素来清冷的她也卡词了,缓和了半天才蹦出来。“这周婧玥,也真是弱,不,真可怜。” 学了这么多年的伎俩却毫无用武之地,真是失败。不过转念想过来,迟浔有些疑惑,不是说李倬爱恋周婧玥不已吗?难道李倬已经修炼到如此境界,迟浔倒是有些不信,或者说李倬还有秘密? 复而一想,又觉得不对,这样他们不还是处在被动的位置吗?“那,你杀了李倬有何用,宁宁不还是被这厮给祸害了吗?” 安宁原本哭得背过气了些,好不容易缓过来,结果又被这一句“祸害”又羞恼地呛了气。 “说得也是,那我现在要不要去阉了这厮。”江明有些愁,但毕竟这也是他国被重视的王爷,武艺又这么高超,怎么下手可是要好好考虑考虑。“你觉得用药如何?” 这下好了,安宁刚顺好的气又被呛住了。这谈话内容尴尬到她已经哭不下去了,现在还是面对现实好:“我们还收拾收拾准备大婚流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