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安宁已经在剧本琢磨时将自己放在替身的环节,既然是替身那心理也早有了准备,可被嫂夫人带来的喜妇带到梳妆台前压着肩膀坐下时,安宁傻眼了:“不是穿身衣服,蒙上盖头把我送进轿子里就好了吗?” 反正这场婚事都不受祝福与重视,不是怎样都好。 这言论听得刚进门的喜妇们均是一愣,心里诽议,果然是商户家的女儿连大婚的礼节都不知道,不知道这家长辈是怎么做的连这般教养都没有教透。再想想这庆王与这坊间传闻,心里腾起小小的不屑,不过她们也是王爷派来的,自然拿钱办事不再多言。 “哪有这么不精致的,”迟浔笑着解开她发间的绸缎,散开她的发,理着细软的黑发,真像!梳头的自然该是新嫁娘最亲近的长辈来,只可惜,今日来的只有她:“宁宁,就算这一场婚典你是无所谓的,但你无法想象这场婚事别人费了多少心血,也不会明白有人加注到婚事上的期许。作为你,要记得每一个场合你都要有得体的衣着服饰,这是对自己的尊重更是对这些期许的回报。” 不失得体的风范、学会感谢、通晓人意以及予人希望这都是安宁该学会的。“宁宁,你还要学到很多东西,不过这些都不急,来日方长。” 安宁听得迷迷糊糊的,这也不怪她,毕竟一位年纪大经验老道的喜妇已经抽出红绳搓了搓,给安宁开始上脸了。 起初的刺痛安宁还能忍受尚可听清嫂夫人的软言细语,但到最后脸上火辣辣的痛已经让安宁开始忍不住哼唧,耳边只剩下绳子摩擦脸的声音嫂夫人的声音早已放空在脑外。 看到宁宁的眼角已经有些晶莹,这可怜的小模样让江明开始心疼,不过他更心疼他媳妇。当初新婚时他开心了好多天的,怎么会想到自己媳妇在自己开心时却受了这般苦,好想亲亲呢! 想到昨日被挂在外面晾着江明也不委屈了,他家小浔浔为他们在一起受了这么多委屈他现在多疼她一点也是应该的,好想要抱抱。心里虽然已经飘到两人的小院里,但嘴上还劝着自己妹子:“宁宁,忍一忍,下一次大婚时就免了这项步骤了。” 新嫁娘的闺房里理应是娘家人,喜妇都理所应当将江明他们当作是安家人了。 这婚还未结,但娘家人已经劝新妇再嫁,旁边的喜妇心里捏把汗这也算是开了眼界。刚准备说句吉祥话劝新妇不要多想,毕竟谁家结亲不想求个夫妻和和美美、长长久久呢。 结果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安宁乖巧的应声堵回去了:“哥,下次结亲能不能连礼也不要成了?直接对外宣布就好了。” 得,喜妇心里冷哼一声也不用劝了,这一家可以说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小指揩揩新嫁娘眼角的泪:“娘子,刚刮的面,可万万不能哭,一哭等会脸会痛的之后还会起小疹子的。” 现行嫁女都不喜哭嫁,所以才将原本提前几日就该做好的刮面放到大婚当天,一则时刚刮完的脸最嫩,二则警戒新嫁娘可万万不能哭。 啧,这哭都不能哭,江明更心疼自己媳妇和妹子。再想想这罪魁祸首是那李倬,索性秀眉一横,江明又许下一诺:“宁宁,你别怕,以后你也别嫁人了,就坐在家中娶亲就好。” 他家妹子何须受着哭,就算是享受也该排着队等着他妹子临幸。 迟浔听闻此话赞同地点点头,站在一旁再次检查着安宁的头面,精雕细琢、玲珑剔透上面的宝物更是世间难得一寻,再掂量掂量重量还算是在可承受的范围内,精致华美也不会让新妇太过劳累。这么上心的吗?要是这府上人准备的,迟浔可是要赞一句玲珑人了,可要是这李倬呢?迟浔眼中划过冷光,难道这小子发现什么了? 安宁此刻痛得都思索不来江明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耳边都是些嗡嗡声还有自己汗毛连根拔起的声音,安宁整个人糊里糊涂的点头,还不忘给自己争取福利:“哥,之后能不上妆吗?” 想到自己这刮完火辣辣的脸就又要被揉搓,安宁心中流下了泪,这没人和她说过结亲过程有这么折磨人啊,果然话本上的话都是骗人的,哪有书中新嫁娘的和悦于心。 “这,不行吧。”江明想想皱了眉,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劝妹妹,只能将心里话说出来:“你的容貌差太多了,万一被人看见不就穿帮了吗?还是多打点粉,就没人能看出你是人是鬼了!” 这话说的,一听就是江明的心里话,安宁就知道江明平日里嫌弃她长得清淡结果问他还不承认,看今天总算承认了吧!安宁在小本本上记下仇,江明今天嫌她长的丑,之后一定要找机会报仇。 好不容易刮完脸,迟浔结果旁边喜妇递过来的沉香红漆木梳,口中唱着词为安宁梳着发。 其音莺莺,玉润悠扬,嫂夫人的声线带着其独有的清凉滑入安宁的耳中,让她微微痛得火辣的脸此时都镇定了些。 待上妆时又敷上小石头之前特意备好的清凉珍珠膏,安宁确实觉得小脸嫩了许多。在喜妇与嫂夫人的帮助下,在内室里换上婚服,不知为何这喜妇配安宁合身的奇怪。安宁微微皱眉,回想起那日见周婧玥时并不觉的两人身形很想,至少胸围不对。 复而深思,安宁恍然间明白过来,深沉点头,原来如此。 想来一定是那周婧玥点了软垫在胸前,安宁原先听韩钦说起过姑娘家追求他的各种手段,之前权当韩钦吹牛皮但没曾想还真的有人这样用。 安宁的感叹刚出了感还未叹,就被几个喜妇熟练的压在凳子上。安宁看见玉脂香膏凑到她脸边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香的香膏安宁简直要晕过去了,这小石头是想借机熏死李倬还想熏死李倬前先谋杀她呢。 小石头要是听到了一定会很委屈,人家只是想加一层保障而已,谁知道药草用下来这般浓的味道呢? “宁宁,四月这丫头还不够沉稳我就将她派到江南那去,你也不用担心她的安危。再者,你身边已经有五月六月有武艺,还有九月精习医术,我再给你两人。”江明掰着手指理着思绪:“名字嘛,我也忘记了,你倒时候不喜就给她们换个名字吧,叫二月、三月也是可以的。” 毕竟自己两个手下已经变成大狗子和二狗子的,况且他自己不也是被名为牡丹了嘛。 安宁被熏得晕乎乎的,觉得江明在自己耳边安排事情的声音怎么就这么听不清,不过怎样点头就行。 这浓烈的香气按理说习惯就好,变成自己的味道也就闻不见了,但关键的是她做不到啊! 安宁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做好了妆还换上增高的鞋,蒙上盖头就被人赶鸭子上架一般赶到江明背上,晕乎乎中忽略了江明别扭的小情绪与嫂夫人眼角的泪意。 就这般被送上了轿子,自然也忽略了陪嫁随礼不知多了多少倍的数量,更忽略随嫁队伍后增加了许多随行护卫。 江明看着随行队伍后多出来的人,微微皱眉刚想问责时就看见一颗小脑袋笑嘻嘻地出现在侍卫中,还朝他做鬼脸。江明心中瞬间没气了,这么敢气他的,身边还有标准吉祥物面瘫的人,不是那个鬼小头还能是谁呢。 江明也不再说什么挥挥手让车队现行马队准备随后出发,招摇就招摇吧,谁让安宁是他家摇钱树呢。 看着接着宁宁的轿子渐行渐远,江明说不出心中的苦涩,想要给她十里红妆可现在却连随行的机会都没有。 “李倬可问过当年楚水午宴的事吗?”迟浔看着车队的影子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却让江明心满满沉入水中。 “我不会让他知道的。”江明冷声说。 “我倒觉得,这件事该顺其自然,该做出选择的是安宁不是你我。”迟浔理理丈夫的衣领:“你该明白,无论宁宁的选择如何,她要走的路总归是不会变的。” 而在庆王府,李倬站在大堂迎接宾客,可来宴之人都被庆王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震慑到不敢上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前道贺,话还未说出来就被庆王看过来的小眼神逼退了很多。 来拍马屁仿佛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死后逃生后都纷纷感叹道,果然这庆王妃嫁过来就热闹了。 别人不明所以等待看戏,但关家四兄弟怎么会看不穿王爷紧张到后背紧绷呢! 四个人还琢磨着王爷紧张的小动作时,就看见自家王爷黑着脸转过来问他们:“你们说接亲队伍怎么还不来,”就在四个人还准备劝慰王爷冷静一点时,王爷脸色又沉了些,如临大敌:“你们说,安宁是不是逃婚了。” 关家四兄弟:王爷冷静一点,连吉时还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