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卿一觉睡的沉长,三个月没碰床,这一碰就恨不得想要溺死在床榻的‘温柔乡’里。 见她困倦的厉害,直到深夜浮笙也没有唤她,就静静坐在床畔看着她和雪团呼呼大睡。 月光柔和的透过木窗洒落在他侧脸,屋内只有细微的呼吸极尽温柔。 南溪倚靠在桌案边发呆,他满脑子都是如何将自己兄弟救出来,根本无心去睡,瞧着浮笙也没苏御卿那悠闲的心情,便忍不住开口道“要真舍不得,就别去冒险了。” 浮笙没有言语,轻缓的起身来到书案对面落座。 他知道南溪已看出他此行的目的,也好在南溪没有多管闲事去告知苏御卿。 倘若她知道他竟是要去堕凡,只怕是要与他置气,动起堕魔的念头。 而只要是他能一人担下的,他便不想让她多去承受半分。 他想她平安喜乐,想她无忧无虑,剩下的不该她来背负。 轻叹出一口气,浮笙垂下眉眼,没有多余的解释。 “多谢。” 听到浮笙道谢,南溪的眉宇不自觉皱起。 这还是那个什么醋都吃的醋坛子吗?居然主动跟他道谢。 “这不算什么。”顿了顿,话到嘴边咽下又转回,到底没忍住规劝。 “魂飞魄散就什么都没了,可不怎么划算,你这么聪明一人莫犯糊涂。” 闻言,浮笙笑了笑,他何尝不知这些。 “这一生难得甘愿糊涂。” 为她犯傻,是他心甘情愿。 南溪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浮笙的动作打断,浮笙以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划过,虽不留痕迹但南溪心领神会,浮笙是要趁这会儿功夫研究鬼界的布局,他当即就将自己所有知道的路线都‘画’了下来。 浮笙不动声色将南溪所‘画’都地图在脑内记下,转移话题道“到时你与卿卿去救人,我替你们引开鬼使,救出人后记得大范围灭口,整片放火,以免被人看出你们是去救人的。” 掩一杀百,可见苏御卿与浮笙的确天生一对,行事风格都如此相像 南溪瞪大眼睛,并不是觉得残忍,而是明白了浮笙要做什么。 他是要借着引开鬼使为由头,假装自己被‘逼’到转生门,走投无路才跳下去,一举两得,既救了人,苏御卿这边也能有个合理解释。 “你…” 不待南溪将话说出,浮笙就点了点头,起身的的动作轻的仿佛连风都未惊动。 “走,今晚去看一看地形。” 南溪涌上的话又被噎下,只得应了声“好。” …… … 苏御卿睡醒时两人已探了趟路,浮笙带回烤肉与果子给她与雪团做早膳。 南溪因帮浮笙隐瞒苏御卿,而心中多有愧疚,几分不敢直视苏御卿的眼睛,甚至是希望苏御卿快些发现浮笙的异常。 然而他低估了浮笙的掩饰能力,也低估了苏御卿对浮笙的信任。 她虽不确定未来,难保日后同枕而眠的爱人会不会是刀锋相对的敌人,但浮笙时刻都相信着她,她就会同样选择去相信,相信他答应的事情不会食言。 感情中信任尤为重要,她不想因为信任问题而生出间隙。 所以苏御卿从未想过,她选择最深信不疑的承诺,却是从头至尾都在骗她。 现实世界中她便不喜欢‘我做的都是为你好’这种套路,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似乎都很喜欢走这种路子。 然而你又凭什么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号去做另一件令对方痛苦的事情? 她以为浮笙也会如此理解,她以为只要互相陪伴就能撑过所有日子。 一切却都只是她以为。 南溪一直想提醒浮笙的,便是苏御卿的性子未必会领情。 可浮笙如此执意,他多说反倒显得很是不妥。 苏御卿听着浮笙刻意隐瞒下诸多细节的计划,吃的倒很是开心。 “我这一觉睡的还挺划算,睡醒过来你们都把地形摸清楚了。” 唇边盈盈的笑着,掂起一颗果子解油腻,那没心没肺的模样看得南溪生出几分恨铁不成钢来。 浮笙食指与拇指成圈弹了她额头一下,戏谑的道“那你再多睡几觉,说不定我们都完事走了,留你一个在这儿付房费。” 苏御卿腾出一只手来护头,匆匆吞咽下口中的果子,撇撇嘴巴。 “你真能这么狠心就赶紧走,反正我没钱没本事什么都做不了,免费给人当劳工都没人要,你们要扔下我跑了,我就只好卖身给富老爷做他第十八房小妾。” 一席话生生将浮笙连带南溪一同逗笑,她给人做妾怕是要掀了人家的府邸。 “哪个富老爷这么倒霉被你给盯上了?” 说着,浮笙于她身侧蹲下身来,轻轻左右捏扯着她的脸颊,眉眼间全是浓郁的笑意。 “祸害了人家,人家来找我赔钱怎么办,我看你还是跟我走,以后就祸害我一个好了。” 见他逗弄她很是上瘾,苏御卿撅起嘴巴奋力前倾脑袋,吧唧一口亲上了他的鼻尖。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跟你走。” 浮笙微微挑眉,重复道“勉为其难?” 苏御卿抿唇偷笑,整个人窝进了他怀中,在他颈窝处撒娇的蹭来蹭去。 “不勉为其难,不勉为其难,跟着老大混,小弟能吃香喝辣。” 温和的馨香萦绕在浮笙鼻间,一圈一圈缠绕住他理智的弦,臂弯不知不觉的收紧,心中的想法千回百转,越发不舍得松手。 一想到她许会忘了他,许会认不出他,他这心就比天罚降临时还痛。 要如何才能放手,明明她就在他的怀中,他却要主动离开。 浮笙神色流露出一丝犹豫与苦涩,倘若苏御卿抬头望一望,就能看到他眼底的隐藏。 可她没有,她的手臂环抱在浮笙的腰迹,面颊贴在他胸口,只觉这种时光幸福的不可思议。 休息够闹够,苏御卿总算想起还有事情需得忙,根据浮笙制定的计划决定晚上就去行事。 浮笙的计划嘛,肯定万无一失。 苏御卿轻快的拍了拍手,浮笙没有说话。 南溪作为即将见证这一切的旁观者,此时已有些不想再看这场戏。 与苏御卿浮笙相处的这些时日,他看到了苏御卿的狠厉果断,也看到了她的真诚,同时看到了浮笙的手段与情深。 他们答应帮他,他也通过了解把他们当做朋友,即便苏御卿与浮笙心里许从未将他放到朋友的位置上。 “神女大人,我——” 南溪实在看不下去,正开口,却被浮笙迅速接过了话茬。 “我们现在就行动,到晚上时间不够充裕,现在还能多熟悉熟悉地形。” 苏御卿从他怀中挪出,伸了个懒腰,已经恢复足够精神,扯住浮笙衣袖就往外走。 “好啊,那走吧!” 浮笙敛去不自然的神色,笑着‘嗯’了一声,两人便与南溪擦肩而过。 南溪跟在后面挠了挠头,烦躁的扯了扯头发。 鬼君的宫殿与神女宫差不多,但要大上两三倍。 毕竟神女宫只是一小块地盘,而不是一整个神界。 只是论起奢华程度,鬼君的这处宫殿又远比不上神女宫。 装修风格全走暗系,谈不上阴森但也并没多少光亮。 神女宫则恰恰相反,简直是富丽堂皇,到处都亮晶晶的,太阳底下能反光,月亮底下能照明,无处不显露着奢华。 苏御卿穿越来的第一天,光看神女宫的地面都觉要被闪瞎眼,再想想原小说里的神女动不动发脾气,杀个人砸个东西,那砸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钱啊! 都说财不外露,神女宫的装修真的是一点不怕小偷。 流浪汉们只需在宫墙外面刮一小袋墙粉就足够养活一家老小,那要是掀块神女宫的房瓦,便能相当于一夜暴富。 在正式与浮笙相遇前,苏御卿对神女宫做出的第一项小整改,就是将装修内敛一些。 怎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打劫就劫你??? 也不知建神女宫的人到底什么审美。 而眼下到了鬼君的宫殿,她倒开始怀念自家宫殿的金光闪闪了。 乌漆麻黑的要不是神女视力好,只怕能迷在这伸手不见五指山的破地方。 苏御卿被浮笙护在身后,得空各处打量,忍不住开启了吐槽模式。 “宫殿这么大,不会空有虚壳其实很穷吧?” 知晓她话中意思是在拿神女宫比较,浮笙忍笑道“鬼君虽在六界中同人界一般没什么存在感,但墙皮刮一刮也还是很值钱的。” 听罢,苏御卿伸手摸了一把身边的墙壁,拿晶石糊墙相当于拿金子铺路,这墙壁不值钱的地方可能只有人界,人界的墙那才是实实的石灰粉。 啧啧两声,感慨“还是有钱人会玩。” 南溪撇她一眼,补充道“神女大人,您那神女宫可不比这会玩多了?” 苏御卿哭笑不得,忙着做了个‘嘘’的手势给南溪。 “说不得说不得,万一被人听见,回头真刮我墙皮怎么办。” “…” 南溪默。 她那么阴晴不定的,哪有人敢去付诸行动刮墙皮啊,今天刮了墙皮,明天说不定自己就成为墙皮,得活多腻歪才会去作这种死。 浮笙抬手拍了拍苏御卿小脑瓜,将她心思引回正事。 “好了,专心点,别被人发现。” 苏御卿缩缩脑袋,委屈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