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浮笙与南溪大致认了遍路后,天色渐渐暗下,浮笙道是要分两路行动,并用幻术变换了容貌。 毕竟若被人认出他的身份恐会给神女宫招灾。 苏御卿也学着给自己与南溪‘换’了张脸,约定救出来人就回住处。 临走时浮笙从袖中拿出了那个小木壶,道是鬼界有种花能消减苦味,她若有心思可以去寻一寻。 苏御卿接过木壶没有在意,浮笙又道可以先尝尝现在的味道,苏御卿仍是没有在意,当即打开就往嘴巴里倒,浮笙却突然俯身吻上她的唇,同享了那口酒。 一时间她竟忽略掉满口苦涩,只觉甜蜜。 娇嗔的望他一眼,道“你说的花不会就是这个吻吧,油嘴滑舌。” 什么时候他也会这个样逗人了。 浮笙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温和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乖,我走了。” 说着转过身去,如往常一般看不出丝毫异样的越走越远,隐匿在昏暗之中。 见浮笙离开,南溪愧疚感越发沉重,可提醒苏御卿的话卡在喉头,怎么都说不出。 时间尚且能够苏御卿到处再多瞧一瞧,等浮笙声东击西的将鬼使们引开,便是她和南溪行动的时候。 “确定地牢的位置吧?” “确定。” 南溪收起心头的沉重点了点头,他来过几次,也是亲眼看着兄弟被关进去的,自不会认错。 苏御卿正起神色与南溪躲在一处装饰用的假山后面,听到匆忙杂乱的脚步声时方确认浮笙展开了行动。 怕时间耽搁越久浮笙危险越大,苏御卿与南溪趁乱劈开了楼阁的门,南溪在前带路,手于墙面上不断摸索着。 苏御卿看不懂,只知南溪从怀里掏出了瓶粉末涂在手上,往某处一摁地板就朝左右打开露出了一条密道。 想来神女宫的书阁也暗藏着这种玄机,需得那粉末才能打开。 南溪率先往下走,道“地牢打开会惊动鬼君,我们得快点。” 听到还有时间限制,苏御卿脚步就更快起来,紧跟在南溪后面于掌心燃起一团火,方便照明。 地牢的路很长,且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恶臭,越往里走越明显又什么都看不到。 南溪虽急每一步却都小心翼翼,并叮嘱苏御卿跟随他的方位走。 毕竟是鬼界最隐秘的地牢,怎么可能没点机关防备。 好在南溪混的不错,应在鬼君那也算个得力的人物。 “你既然都已经熟悉地牢了,怎么不早点将兄弟救出来。” 这么熟悉路线,救个人理当不难。 南溪脚步微不可查的一顿。 “出了这儿我便没有别的靠山,即便救出他也会被重新抓回,一并丧命。” 他不是没有救过,现实却是即便他知道地牢在哪儿,如何打开,他也没地方带着兄弟躲藏,终究还是会被人控制。 听出自己是南溪寻到的靠山苏御卿也并不生气,只心生调侃。 “所以你这是寻到靠山了?” 南溪笑了笑。 “禽择良木而栖罢了。” 正如苏御卿有本事查到鬼界,给他一线机会,他也会死死抓住,尽力一搏达成目的。 她能帮他,他便臣服于她。 对南溪这个回答苏御卿倒也算满意,没有继续调侃,而是皱了皱鼻子。 “南溪,这地方味道怎么这么…” 不待她说完,南溪便知她要问什么。 “味道奇怪?”顿了顿,解释道“因为这儿的每一寸墙面,还有地面,都掺融着无数尸骨血肉。” 掺融一词出来她就料定接下来没什么好话,果不其然。 苏御卿表情一僵,原本对这气味还能忍受,仅瞬间就犯起恶心。 不怕归不怕,洁癖归洁癖,她这一点点脏都不舒服的人,一听到腐败的尸骨真的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后谁要是再说我变态我可是要跳起来反对,这什么恶趣味啊尸骨做墙。” 听她不满的吐槽,南溪拽着苏御卿弯身躲过几道带着鬼火的暗箭,几分认真道“的确论起众人心目中的形象,还是您更变态些。” 苏御卿嘴角抽了抽,她一点也不想成为变态啊喂! “南溪你知道吗。” “嗯?” “你这样以后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闻言,南溪不解。 “女朋友?” 想起古人还没女朋友与谈恋爱这种词汇,苏御卿白他一眼,实在是无力继续吐槽。 “就是夫人。” 这南溪也太不会哄女孩子了,以后铁定要单身! 对于苏御卿话题的跳跃,南溪更是困惑。 他不过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还是大实话,怎就成了找不到夫人。 真要说也该是她找不到夫君,抛开浮笙这个不正常不要命的,六界之内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个真心实意有这胆子的人。 别看‘后宫’人数挺多,却也是各有目的。 那浮笙刚进神女宫时多半也是有目的的。 很快展现在苏御卿眼前的不再是一层层楼梯,而是一间一间牢房。 牢房里的人没有特意锁着,人却都已丧失求生的意念,看到有人进来头都不抬,只呆呆于一处坐着。 南溪没有停止脚步,继续往前走。 越往里腐肉的味道就越明显,苏御卿自动脑补了一下人彘,事实上这倒是她想多了,人彘骨醉那种的东西只有凡界才会有。 南溪于最后一间牢房停住,牢房内的男子昏昏沉沉倚靠在墙面,精神状态倒是比之前她看到的那些要好很多。 南溪一人之力打不开牢门,苏御卿索性直接扬手朝牢门劈去。 不同以往对付妖兽,一掌下去能见脑浆,这门不知是什么材质,一掌过去才出了一点裂口。 耍帅失败,苏御卿的脸色变了又变,安抚自己好歹不是纹丝不动,又快速劈了几掌,才总算将门劈开。 南溪忙跨进去扛那男子,苏御卿抓紧时间的去劈其它牢房,以混淆他们的目的,避免查到神女宫。 临走时亦不忘揪根头发变出男子的幻象,顺手点上一把火。 那些被关的人们呆呆傻傻,即便看见牢房被打开,又蔓延起大火还是不跑,苏御卿难得露出一丝犹豫。 这些多是无辜的人,与神女宫杀的奸细性质不同。 她的确是狠,却并不是没人性。 南溪比苏御卿更清楚这些人的无辜,无非是用来当人质牵制他们的,被废灵根不说,有的甚至已被关好几百年。 “没想到神女大人也会有犹豫的时候。” 听着南溪的话,苏御卿回过神毅然决然踏出了地牢。 “他们不死,死的就会是我们,快点走吧,浮笙那边我有些担心…” 南溪将男子又往上扛了扛,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时候浮笙应已快到转生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自毁根基跳去转生,不知他可能有幸扛住… 若是扛不住,这世界便再没有浮笙的一丝一毫痕迹… 苏御卿与南溪迅速的按计划回到住处,一路倒也遇上几个鬼使,总的来说却是十分顺利。 南溪将男子放上床榻输了些许真气,男子气色便比先前要好上不少,昏昏沉沉的睡去。 因得浮笙还未回来,苏御卿显得坐立难安,不好的念头愈发强烈。 手指在无意间碰到了衣袖,那里放着浮笙做的小木壶,还剩了许多钟情花酒… 钟情花,鬼界,转生,堕凡。 猛然间苏御卿就将所有事情联想到了一起。 当时浮笙说他走了,他走了,她怎么就单纯的以为只是去引鬼使了呢! 他这些天总喜欢抱着她,臂弯紧到发勒,箍的她有些泛疼。 她若能再细心些,从诸多细节中定是能一早发现他的异常。 偏偏她没有去怀疑过他,信了他的承诺。 “转生门,转生门,南溪,转生门在哪儿!” 单是想着苏御卿身子就已止不住的发抖,这许久了他莫非已经跳了下去。 那她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他帮她料理神女宫,帮她理清所有关系,帮她整顿清肃,原来不过是为了放心的离开。 这次南溪没有啰嗦,如实的在桌上画了出来。 若她能将浮笙拦下,说不定是件好事。 “我与你一起去。” “你留下来照顾你兄弟,我去找他。” 说罢苏御卿即刻朝着宫殿方向运气跑去。 不是说好若他敢去堕凡她就与他恩断义绝,将他忘的一干二净吗! 他说的那些话,她一直那么相信,相信他不会离开,不会去做傻事,相信会彼此一直陪伴,相信只要握紧彼此的手不走散,就不惧天罚。 可他竟是骗她。 她哪里会怕疼,区区天罚又算得什么,她一直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她怕他会去自毁根基,怕他去堕凡,怕他魂飞魄散。 他若魂飞魄散,她该怎么办。 她扰乱了他心中春水,他又何尝不是。 独留她一人,是何等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