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辽河以东地区,周、秦时设郡,大煌初年置辽东军镇,为大煌王朝九大边陲重镇之一……
这是李岳从《大煌四海志》中了解到的。
李岳觉得自己应该是穿越到了一个与原来那个世界平行的世界中来了。
因为,在《大煌四海志》中,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地名,如河南、甘陕、北平、山东、云贵……又比如辽东,就连地理上的划分都和他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一样。
辽东大捷了,就是说大煌军队在辽东狠狠地揍了海西鞑子一顿!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在他熟知的历史中,每一次外族入侵都离不开大屠杀,每一次都会杀得中原大地十室九空、生灵涂炭,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事,他自然要竭尽所能去阻止这样的事,这也是他决心搞出个工业王国的初衷之一。
如今,这场大捷至少能让鞑子安分一段时间了,留给他的时间将会更充裕,他岂能不欣喜?
“哗……哗啦啦……”
李岳抓起酒坛子就把酒碗倒满,端碗便灌……连干三碗。
“吱呀……”
连干三碗之后,李岳放下酒碗,拿起筷子正准备吃点菜,房门便被猛地推开了,红袖兴冲冲地冲了进来,一张俏脸泛着兴奋的红光,“少爷,辽东大捷,辽东大捷……杨督师在宁锦大破鞑子军,连复辽东三城十三堡,都快将鞑子撵回海西老家去了!”
显然,红袖跑到外面去打听了,对于此次大捷要比李岳了解得更详细些。
“好!”
李岳微微一怔,一声大赞,又放下筷子,抓向了酒坛,“杨督师真乃国之栋梁,当遥敬督师三大碗……”
虽然明知红袖那句“都快将鞑子赶回海西老家去了”有些夸张,但李岳依旧振奋不已。
大煌神宗皇帝永治十一年,聚居于海西的赫图阿拉部首领努尔哈赤以父、祖所遗十三副甲胄起兵复仇,连年征战,至永治四十四年已经一统海鞑子西各部,立国号“大金”,称“天命可汗”。
永治四十六年四月,努尔哈赤以“七大恨”誓师,挥兵南下辽东,正式向大煌王朝宣战。次年二月,两军战于萨尔浒畔,大煌军队惨败,自此,辽东局势开始糜烂,至今已近五年,大煌军队丢城失地,从无捷报。
直到此次辽东大捷,才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捷报是在入夜后由快马传入石碣村的,但在黄昏时分便已传遍了义阳城,整个义阳城的居民不分士庶尽皆振奋不已。
就在李岳举碗痛饮之时,义阳城西一座陋巷破院里,李无殇、詹禄山和猴子、麻杆也在院中开怀畅饮。
“嘭……”
突然,又灌下一大碗米酒的李无殇将酒碗狠狠地往桌上一顿,抬头一扫詹禄山三人,俊郎的大脸通红,带着几分醉意的眸子熠熠生辉,“大丈夫生于世,既然不能生而富贵,就当奋力搏一场富贵,三位兄弟,我决定去辽东投杨督师,明早就走……”
当日听了李岳那番话后,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他并不知道李岳那番话是真是假,但,那番话却点燃了他心中那个“封候拜将”的梦!
他喜欢李岳那个的比喻,他觉得自己如果真是一条江鲤的话就该去跃一跃龙门,那样才不算白当一世男人!
“好!”
詹禄山微微一怔,一声大赞,“我随你去!能为杨督师那样的英雄效力,我詹禄山也不枉了这男儿身!”
“二位大哥……”
猴子连忙起身抓了酒坛就给李无殇和詹禄山倒起了酒来,面有愧色,“我和麻杆……还有家小要养活……”
“无妨!”
詹禄山大手一挥打断了猴子的话,“待到我和无殇在辽东闯出名堂来,再接你们过去相聚!”
“一定!一定!”
麻杆连忙陪笑,“跟着杨督师准错不了……”
杨督师一去便扭转了辽东的颓势,自然已经成了大煌臣民心中的英雄。
辽东的捷报早在两天前便传回了大煌京都北平城,如今,举城沸腾的景象已经过去,一股暗流却开始悄然涌动。
北平城之繁华在冠绝当世大,虽然这时节的夜已经冷得滴水成冰了,但城中大街小巷依旧灯火辉煌、人潮熙攘,热闹非凡。
大学士街上,一栋四进四出的宏伟宅邸高悬“夏府”匾额,正是当朝首辅、文渊阁大学士夏知远的府邸。
今夜,夏府内院的暖阁附近岗哨林立,更添了几分肃杀气氛。
暖阁里,四个身着华服的老者分主次而坐,手捧热茶,却尽皆眉头微蹙、沉吟不语,若有忧色。
“阁老,”
坐在下首的高大老者望着坐在主座上耷拉着眼帘的白面老者,神色之中带着几分狠色,“绝不能让杨浩峰再呆在辽东了!”
说话的是吏部尚书洪承宗,西林党的元老之一。
而那白面老者正是当朝首辅、西林党的领袖夏知远。
闻言,夏知远抬起眼帘轻轻地撇了洪承宗一眼,随即又耷拉下了眼帘,并未言语。
“昌明兄,”
倒是坐在上首面膛红润留着一缕髥须的精瘦老者无奈地叹了口气,“杨浩峰圣眷正隆,又刚打了这么大个胜仗……我等如何动得了他?”
这留着髥须的精瘦老者正是吏部尚书、同为西林党骨干之一的叶时乔,他说着又轻轻地补了一句,“更何况,他背后还有阉党撑腰呢?”
“昌明兄,”
闻言,坐在叶时乔对面的那个黑胖老者突然嘿嘿一笑,“为什么一定要动他呢?阉党都容得他,我等为何容不得他?此时动他,弄不好还要落个自毁长城的骂名呢!”
这黑胖老者正是当朝兵部尚书、西林党骨干之一的杨向高。
“不一样的!”
洪承宗依旧一脸狠色,“他本就是阉党的走狗,阉党自然容得他,可是,我等若任他坐大,只怕不久之后,我等在朝堂之上将会再无立足之地!”
“唉……”
闻言,杨向高神色一滞,唯有一声轻叹,“想那杨浩峰也是一介读书人,为何非要去攀附阉党呢?可惜了!”
闻言,叶时乔也忍不住轻轻地摇了摇头,而洪承宗却依旧一脸狠色,紧紧地盯着坐在主位上耷拉着眼皮的夏知远。
“好了!”
主位上的夏知远终于又抬起了眼皮,目光缓缓扫过三人,轻轻地开了口,“杨浩峰既是阉党,那就不能任他坐大,但是,自毁长城的事也不可出自我等之手。”
说着,夏知远一望叶时乔,“向阳,前些时候,都察院不是空了个佥都御史的阙吗?听说有人向你们吏部举荐了一个叫做苛锐的言官,而且,我还听说那苛锐是个清廉自律直言敢谏的好官呐!”
“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