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呵呵一笑,“等东家在延安府建了厂,俺们那里肯定也不比这里差!”
“不能这么说的。”
一旁的张鹏举却轻轻地插了一句,“俺们那里就是太旱了,一年也下不了几滴雨,论条件确实赶不上这石碣村啊!”
“那是以前,”
张献忠却不以为然,话语中满是期待,“东家都造出了能飞天的热气球,肯定也能造出让俺们那里大变样的东西来,到时候,俺们那里肯定不比这里差呢!”
“难!”
张鹏举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声轻叹,“人力总有穷尽时,哪里能与天斗呢?”
“吱呀……吱呀……”
骡车缓缓朝石碣村驶去,穿过村子,便能驶上通往义阳城的官道了。
“黄虎……”
眼见骡车就要驶入村中了,王三斤突然犹豫着插了一句,“俺们要不要去跟东家辞个行呢?”
“不用!”
不待张献忠说话,张鹏举便接过了话头,“东家是个大忙人,不要为这点事去打搅他睡觉,他昨夜就让老管家把钱送来了,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李岳确实没打算给张献忠四人送行,正如张鹏举所说,他太忙了!
汽缸、底座、活塞、曲柄连杆机构、滑阀配汽机构、调速机构和飞轮……
要给轮船换心脏,要从这个时代的零发展出蒸汽机,就需要从每一个构件开始做,李岳整整忙了四天四夜才将所有图纸完成,小到一个气阀都标注了尺寸大小。
将图纸分批交给了朱老三,让他陆续去城中各处铁器铺定制,李岳终于得了闲。
浮生偷得半日闲,正式阳光明媚天,李岳便搬了张椅子坐到了院中,在难得灿烂了一次的阳光下打起了盹儿。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这天已是腊月十四,年味儿已经浓得吸气可闻了,红袖和吴婶正在后院忙碌着,做年糕、制腊味,内院倒也清静。
“李公子好雅兴啊!”
但没清静多久,薛楚人便径直进了院子,依旧一身布衣钗裙,一张俏脸却是艳光逼人,“你这甩手当得连楚人都有些羡慕了。”
“薛小姐来了啊!”
李岳连忙睁开眼,起身招呼着,“请客厅里坐……”
“就在这院子里吧!”
薛楚人毫不客气地走到李岳先前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意盈盈,“你看这太阳……多难得啊!”
“倒也是,”
李岳只得陪笑一声,转身去客厅里搬椅子去了。
“李公子也太抠搜了些吧?”
见状,薛楚人莞尔一笑,打趣起来,“你这么大个东家,怎么能连几个使唤人都舍不得养呢?”
“太忙,没工夫去找啊!”
李岳呵呵一笑,进屋搬了把椅子在薛楚人对面坐下,有些疑惑地移开了话题,“薛小姐怎么亲自过来了?”
这段时间,隆昌商号的马车几乎天天都要过来拉货,但都是那个叫桂枝的婢女带队。
“李公子不欢迎?”
薛楚人眉头一挑,目光炯炯地望着李岳的眼睛。
“欢迎!欢迎……”
李岳略感尴尬,“只是觉得薛小姐肯定会很忙,如果没有要紧的事,你不会亲自过来的。”
“倒还真有一件事!”
闻言,薛楚人展颜一笑,风情动人,“前几天,楚人去了一趟临安城,在那里看到了西洋舶来的玻璃镜子,那价格……很是有些赚头啊!”
“哦,”
李岳恍然,敢情这丫头是来催货了,只得呵呵一笑,“最近事情着实太多,就把镜子的事给耽搁了,不过,请薛小姐放心,保证在年前把第一批货给你备好!”
玻璃厂的工人们一天天熟练了起来,李岳自然有这个底气。
“这只是其一,”
薛楚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第二件事呢,就是来给李公子送银子……开不开心?”
说罢,薛楚人扭头冲院外一声吩咐,“抬进来吧!”
不多时,一队家仆模样的青壮便抬着一口口箱子鱼贯而入,足足十二口。
“这……有些多了吧?”
出了多少货,该收多少钱,李岳心中也有些底的,所以有些疑惑,“是不是贵号把账目搞错了?”
“没错啊!”
薛楚人粲然一笑,“八千二百四十五两是前一段时候的货款,余下的就是这一次的订金!”
说着,薛楚人顿了顿,“原本还没有到结款的日期,只是……白白替李公子保管银子有些亏啊,所以,本姑娘决定,往后就半月一结!”
这才半个月就给李岳送来了十二箱银子,足足一万两千两,而且,这才刚刚起步,到了后面货卖得只会更快,银子肯定会挣得更多,保管起来确实有些费事了。
“峙岳,”
李岳正待接话,却见一人匆匆地从前院进来了,正是有个一面之缘的阎鼎,此刻的阎鼎步履匆匆,但面上尽是喜色,“圣旨来了,你快准备一下,接旨!”
“巡检大人,”
李岳连忙起身相迎,却有些疑惑,“你是说让我接旨?”
“对!”
阎鼎眉开眼笑,“你给朝廷进献的热气球很得皇上的欢心,这次是嘉奖你来了!”
“呃……”
李岳心地猛地一跳,连忙陪笑,“不知要准备些什么?”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既身为大煌臣民,圣旨来了,自然只能小心翼翼地接着。
“看来,府台大人担心得还真有道理!”
阎鼎笑着摇了摇头,“见圣旨如见天子,需沐浴更衣、设香案,家中若有残障者,必须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