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敢动手罢?”黑衣人手腕一翻,长剑便是一挑,剑锋直指白鸥的方向。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一个小小执戟能求得动周哲翎罢?”白鸥看着那剑尖,不耐道:“我要是连这都能办到,你们还不更得坚信我是太皇太后的人?到时候,准备派多少人暗杀我啊?”
“够了!”身后默了良久的李遇拍案而起,“这事儿本就与他不相干,你放他走。回去同陈琸说,办法朕自会另想。”
黑衣人长剑一横,拦住门口的去路,冷声道:“不可能。”
“他还能再去同太皇太后说什么?世家门阀做下的那些混账事儿你以为太皇太后会不知道?”李遇急道:“还是你们以为太皇太后蠢得到现在都丝毫不查朕已与陈琸私下联系?”
他偏过头去不看白鸥,“他就是一个小小的禁卫军执戟,你指望他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
白鸥勾唇一笑。
是啊,能做什么。
事情,他还没完全弄清,办法,或许不是没有;但他的确,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算对。
此前他轻推小皇帝一把,不过是不忍见史书中生灵涂炭的一幕活现眼前罢了;左右历史上的殇宁后主是真的下过立后的诏书,他也不算拨乱了史实。
史书中的记载或有谬误,但殇宁王朝的崩塌总不会是杜撰。
他能做什么?
他该做什么?
难道自己真的可以拨乱历史的齿轮吗?
殇宁亡国,北胤崛起,这是历史发展的轨迹;赵宏胤会是个好皇帝,大胤王朝将一统中原,开创一代太平盛世,绵延数百年,海晏河清。
殇宁王朝不管是在史书中的记载还是在白鸥眼前的呈现,都已经坏到了根里,或许被北胤取而代之,才是真的万民福祉。
而二十岁王国被俘,二十一岁郁郁而终的殇宁后主,仿佛就是对这场得来不易的太平盛世的祭献。
可这是应该的吗?
白鸥回头看向李遇,少年单薄的肩脊和清瘦的侧脸都沉在阴影里。
小皇帝明明很努力。
那么,错的到底是谁?
无边的沉默仍在蔓延,剑锋的寒芒让室内的气氛剑拔弩张。
“白大人!”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样的局面下第一个开口的会是小姚,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
“您说过您什么都知道的,您之前能劝陛下下诏立后,现在也一定能劝陛下早日大婚!或者……或者您一定有别的办法!求您救救陛下,救救殇宁!”
好好的说着江南的事儿,怎么又扯到小皇帝和周慕云的婚事上了?
白鸥眉头一拧,一脸不解的盯着李遇要答案,发话的却是一旁的黑衣人。
“是你劝陛下下了立后的诏书?”黑衣人亦是满目疑惑。
陈琸苦劝良久无果的事情,居然是面前这个年轻人办到的?
“可能……”白鸥没能从李遇那里得到答案,只能无奈地耸耸肩道:“……也不算罢?”
“那在下——”黑衣人手中剑刃回撤,从横在出门的方向,转而对向白鸥:“便更不能放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