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4(修)(2 / 2)一日看尽长安花首页

诸人分宾主坐定,叙了行第年齿,柳云卿便对徒弟吩咐道:“阿铉,你去煮茶。”

阿铉道声是,去别室取了炉子、铫子和茶具过来。

柳云卿将棋子收回棋笥中,就把棋坪作了茶床。

煮茶分茶完毕,白稚川道:“云卿,我与你举荐个弟子如何?”

柳云卿端着茶碗浅笑:“既是稚川兄所荐,定是难得之才了。”

白稚川笑道:“罢了,不同你绕弯子,就是这位蔺小友,他年纪虽小,却聪颖明悟,笃志好学,这就罢了,最难得是傲骨天成。”

说罢将普通院里那一番风波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直把蔺知柔吹嘘成个铁骨铮铮、不畏强权的汉子。

柳云卿听罢看了看蔺知柔,称赞道:“蔺小友有此峭峻风骨,可钦可佩。”

蔺知柔目光闪了闪,他仍旧称自己为“小友”,就是不想收她为徒的意思了。

“先生谬赞,”她屈身道,“小子自知才疏学浅,不堪为先生弟子,不奢望登堂入室,但求先生点拨一二。”

赵四郎也帮衬道:“先生有所不知,赵某虽为商贾,小子却出身耕读之家,其父是永平四年进士科甲第,只是没等释褐就染病亡故了。家中无人作主,因而耽搁了学业,发蒙晚了,天资却是不错的。”

白稚川惊奇道:“令尊莫非是吴县蔺三郎?”

“正是家父。”蔺知柔回答。

白稚川笑着道:“云卿,闹了半天,竟是故人之子!”

又对蔺知柔说:“令尊、云卿与白某曾在长安共结诗社,虽时日不长,论起来你也该叫我们一声世叔呢!”

白稚川也就二十出头,柳云卿才十九,蔺知柔却是毫不犹豫张口就来,一口一个“世叔”叫得欢。

白稚川又搔搔头道:“你家中是否还有个双生妹妹?”

蔺知柔不动声色:“师叔不曾记错,小侄舍下是有个双生姊妹。”

白稚川道:“

说着转向柳十四:“云卿你可还记得……”

柳云卿掀起眼皮淡淡看了好友一眼,白稚川恍然想起谈论人家家中女眷不合适,即便对方还是个小小孩童,微露尴尬之色,对蔺知柔解释道:“世侄切勿介怀,我只是忽然想起一桩陈年往事来……”

柳云卿道:“蔺兄高才,可惜天不假年。”将此事轻轻揭过。

阿铉本以为蔺知柔是商家子,难免有些轻视之意,此时听说她父亲是读书人,非但取了进士,还与师父有旧,立时刮目相看。

兼又同情他年幼失怙,遂对柳云卿道:“师父,前日泊舟白沙洲,正是这位小郎君借火与徒儿。”

柳云卿闻言不置一词,却将茶碗搁下,白瓷碗在棋坪上磕出一声轻响。

他抬起眼皮,看了徒弟一眼,温柔如水的目光陡然凝成了冰。

阿铉背上倏地冒出冷汗,稽首拜道:“徒儿知错,请师父责罚。”

柳云卿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道:“起来罢,将《论语》抄写十遍,若有下次,你也不必再叫我师父了。”

阿铉咬着唇再拜:“多谢师父。”

赵四郎看得目瞪口呆,这不是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就要责罚了?

蔺知柔初时也不解,想了想才回过味来,柳云卿不悦,是因为阿铉早不提借火,却在得知她家世后才帮她说话。

想到此处,蔺知柔心微微一沉,柳云卿固然是因为徒弟势利眼而罚他,同时也是在告诉自己,他不会因她是故人之子而另眼相看,大开方便之门。

白稚川心知好友冷心冷情,且认定之事无人能说动,可他着实喜欢蔺七郎这孩子,心道如若好友执意不收这徒儿,他便在江宁多盘亘几日,能教多少是多少罢。

柳云卿沉吟片刻,对蔺知柔道:“某与令尊……又受你一夜明光,自当图报。你想学何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