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这边洗漱完毕,换了睡袍,坐在床上由芸娘给她擦头发,一把青丝握在手里,在灯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又黑又亮,衬得阿桃愈发唇红齿白。
另有两个宫女在一旁候着,本一人端着果香发油,一人轻轻打着扇子。阿桃不习惯这么多人围着伺候,便让两个宫女不必忙活,坐在榻下一起闲话。
说了一会儿,阿桃绞着一缕乌发,幽幽叹道:“要是黛儿来就好了。”
阿桃心里还念着黛儿呢,芸娘用布巾替她一点一点擦拭水珠,动作略停了停,与她道:“黛儿本就是行宫的宫女,不能来东都呢,你看拾夏她们不也挺好吗?”
芸娘使了个眼色,坐在榻上的拾夏和问秋二人,冲阿桃道:“是啊,郡主,奴有哪儿侍奉得不好吗?”
“那倒没有。”阿桃忙摇手解释,这时外间有人通报,明华堂差人来了。
“是陛下派来的。”芸娘道,阿桃说:“让他进来吧。”
待放下软帘,廊下侍立的小黄门捋了捋衣衫,恭敬地进来,先跪拜了阿桃,后道:“陛下在明华堂批劄子,今晚怕是不能来看郡主了,故而派奴传话。”
话音刚落,屋内所有侍奉者都跪下行礼,阿桃见状,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那小黄门能些微看到内里的动静,他忙道:“陛下说郡主不必行礼了,坐下说话就行。”
芸娘朝阿桃点点头,她得了鼓励,问道:“陛下可有什么事吗?”
“陛下无事,只问郡主在玉芙殿住的还习惯?陛下又问今日郡主吃了什么?可有不合胃口的,若是哪里不妥帖,无需忍着,都可与姑姑说,也可去明华堂找他。”
阿桃正要开口,小黄门马上又道,“陛下还说,如宫膳用着还习惯,也不可贪嘴,以免积食。”
这一连串的问候让阿桃心里温暖又羞涩,小宫女们抿嘴笑,阿桃臊得不恨,恨不能捂着脸躲到被子里去。
她红着脸一一回答了,并让小黄门给燕珩带来句问候。临走前芸娘塞给小黄门一锭银子,小太监喜滋滋地谢了数遍。
一通忙完,天色已经晚了,待拾夏等人铺好床,阿桃让她们在外面伺候,唯独叫芸娘留下来坐在床边说话。
“郡主有什么事吗?”芸娘看她神秘兮兮的,不明就里。
阿桃死活拉芸娘上来,与自己一起盘腿坐在床上,并将帘子放下,围得密密实实的,她方才红着脸,扭捏开口。
“芸娘,我有桩心事,却不知怎么与你说。”阿桃握着芸娘的手如是道。
芸娘本不懂她要说什么,一脸疑惑,可再看她低垂眉眼,面带春色的样子,就明白了三分,抢先问:“郡主是不是要与奴说陛下啊?”
阿桃猝不及防被点中心事,“啊”一声扬起脸,眸光纯真,“你怎么知道?”
芸娘含笑,可怜阿桃那般坦率得厉害,忍不住在她鼻子上刮了刮,“郡主的心事都在脸上呢。”
阿桃忽地紧张地捂住脸蛋,咬住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芸娘欠身去瞧阿桃,阿桃一躲再躲,芸娘起了玩闹之心,就追着她看,阿桃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芸娘不禁想,她女儿若是还活着,肯定也是像这般惹人怜爱的。如此念着,她的心早就化了,语气宠溺,“郡主有什么话,可以与奴说啊?”
终于阿桃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她抬起眸,亮晶晶地盯着芸娘道:“陛下对我真的很好,我有点喜欢他了。”
芸娘险些笑出来,可见阿桃极为认真,她也摆正态度,认真为少女答疑解惑,她说:“陛下对郡主无微不至,郡主喜爱他,也是正常的呀。”
“可是…”阿桃双手托腮,秀眉微蹙,嘟着嘴着实忧愁起来,“可我在想,他是不是对每个女子都这样好?譬如后宫的其他妃嫔,说不定他对她们更加温柔体贴呢?就比如,宫内有位于昭仪那就是陛下的表妹,二人自小就认识。”